第5章 神莹内敛，无师自通
“咣当！”
锈蚀的蛭丸从李纯一的手滑落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打破洞内寂静的闷响。
伴随着响声，李纯一的意识终于脱离了内景。
尽管内景中的天人交战凶险又激烈，可在外界的一切却毫无波澜。
只能看见不过短短一瞬，刚被李纯一握到手中的崭新日本刀便蓦地爬满锈迹，再一个呼吸，这把刀剑的寿命便走到尽头，腐朽到再无修复的可能。
幽静深邃的坑洞中，蛭丸掉落的声音被石壁反弹拉长，像是为了李纯一的回归而努力驱散着洞内的黑暗。
不过很快，无声的寂静便又覆压回来，似是企图吞噬不做动弹的李纯一。
“哼……”
长长的一口气被李纯一轻轻吐出，
与此同时，此前他一直闭着的双眼也缓缓睁开。
蓦地，一双神俊而深邃的漆黑双眸现于洞中，眸子清澈，出现之时宛若两道无形的神光从中射出，逼退了周遭的黑暗。
不过刹那，那神光又被漆黑的瞳孔吸回眼球，
此时再看李纯一的双眸，却察觉不到任何神光与精芒，只有万米寒潭一般的深邃幽黑。
“神莹内敛嘛……”
李纯一打量着自己的精神状态，口中不自觉喃喃道。
他只觉得整个人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和清明，不论沉静与思考都只随心念所控，脑中再没有任何来自外界的纷扰。
当他渴望沉静下来时，脑中生不出一丝杂念；当他念头起来时，脑海中思绪又非常通达。
这大抵便是老天师口中所讲的神莹内敛了吧。
没想到一个强大的异界神魂，和一个困于刀剑的天才冤魂两两相融，最后竟能成就神魂的如此境界。
平复心神，李纯一不再关注自己的神魂。
心念沉到体内，一股微微的无力感正沿着经脉奔向四肢百骸。
李纯一发现自己小腹丹田处的炁海亏空严重，有种差点便会枯竭的迹象。
他暗自庆幸，还好在内景里和蛭丸的器魂分出胜负及时，不然恐怕只会因为炁量不足，而被蛭丸吸做人干，成为又一个被遗忘在这坑洞里的人。
以刚入门的微末道行来夺妖刀蛭丸，着实还是冒险了些。
克服着身体的无力感，李纯一当即便盘腿坐好，摆出五心朝天的姿态运炁行功。
引导着体内弱小的炁团顺着经脉游走，他突然发现自己那从修身炉批发来的炁变得和之前有所不同。
此前李纯一的炁驳杂又稀薄，和其他异人辛苦凝练得来的炁相比，就好像粗制滥造的假货一般。
这种炁不仅放出的招式威力很弱，而且导致异人本身的战斗续航能力也很差，通常都是没打几下就丹田变空，面对敌人再无还手之力。
不过眼下在李纯一的感知中，自己腹中跟随心念运转而不断长大的炁团却变成了淡红色，且随着功法运转，炁的颜色还在不断变深，隐隐要变成朱红色。
李纯一当即想到了曾经的魔人瑛太，这样的颜色和当年手握蛭丸的魔人放出之炁并无二样。
这种红炁具有很强的感知能力，当敌人进入炁的感知范围内时，任何身体动作以及炁的调用都会被红炁的主人所知晓，从而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做出应对的策略，这便是手持蛭丸的魔人往往不惧多人围攻的原因。
红炁的出现为李纯一带来了惊喜，不过他依旧收敛心神，冷静地探索吞噬蛭丸为自己带来的其他收获。
毕渊所传鬼门针的行炁路线集中在上半身，其中涉及的经脉并不算多，很快便能运行一个周天。
李纯一此时神魂更加强大，所凝练之炁也不再是往日的贫弱之物，红炁于经脉中的流转异常顺畅，因此修炼的速度自然更上一层楼。
正当他体内的炁行至一个周天将要结束，即将迈入下一个周天，行周天循环之时，
李纯一的脑海中却没来由的闪过几副行炁的经脉路线图，正是之前在碧游村向其他“上根器”请教的六种手段。
看着几幅无比清晰的经脉图，李淳一的脑海中陡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脑海中几张经脉图逐渐透明化，随后它们便互相重叠在一起，图上复杂晦涩的经脉穴位一一对应，竟出乎意料地叠出了一个有些残缺的人体。
密密麻麻的穴位排布在这张人体图上，无数的经络盘根错节，像是理不清的细绳纠缠在一起，想要解开却连绳头都寻找不到。
李纯一把心念集中在这张组合而成的人体经脉图上，此前“上根器”众人传授的知识犹如电影重映，重现于他的脑海之中。
回想着“上根器”提及的行炁路线，一条红线便由丹田出发，沿着经脉浮现在构想而出的人体经脉图上。
“先是鬼门针……”
李纯一心中默念，那红线却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在图中人体内窜动，只一个须臾，就要完成鬼门针的一个行炁周天。
“再是鬼影步……”
红线行至鬼门针路线的最后几处穴道，突然极大的扭转方向，不再沿着周天循环而去，反而直奔下肢而去，前往修炼鬼影步必经的几处要穴。
尽管李纯一从未修炼过鬼影步，但是此刻红线却没有一丝阻滞的顺着鬼影步的行炁路线在经脉穴位间狂奔。
“地行仙……”
无独有偶，红线在行至鬼影步即将结束时也不进入周天循环，反而是沿着体表运转起同样只听张坤讲过一遍的地行仙。
“弹指神通，剑气，天罡气……”
六种手段的行炁路线赫然由红线串联在脑海中的人体经脉图上，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大周天。
李纯一怔怔地看向红线那复杂的行进轨迹，像是注视着一份巨大的藏宝路线图，心中的惊喜再也掩藏不住。
“过目不忘，无师自通……”
“这就是吞噬蛭丸获得的能力……”
他没来由地想起唐门张旺讲过的一句话：
“有人吃百家饭，有人学百家艺。”
“吃百家饭的一定有好人缘，学百家艺的一定是块好材料。”
李纯一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块绝世美玉，刚刚褪开表面的石壳，绽放出温润的光彩，在这黑漆漆的坑洞里，等待着有缘人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