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乱糟糟（二合一）
院中，一道盘坐的身影，血气旺盛，像是一个大火炉，冒着热气，他的周身背后，浮现的十二龙蟒行功图，一日比一日繁复，变得越发的玄妙了。
细细数来，上面已经有九条凝实的大筋了。
这一个多月来，苏方苦修沉淀，着实是有一番长进。
“呼”
此时，苏方眼眸紧闭，体内的血气在沸腾，十二龙蟒行功图循环运转，想要将第十条大筋炼出。
血气蒸腾，炙烤得周遭闷热无比，张文远远远看着，抿着嘴，眼眸微睁，带着一点期待。
苏方的奋进之路，顺畅顺遂，他羡慕了几次，如今只剩下深深的祝福了。
“铮”
空气中，响起一道似弓弦震动的声音，很沉闷，坚韧有力。
苏方皮膜上的十二龙蟒行功图，越发凝练和完整了，第十条大筋浮现，和其它九条大筋交织，显得十分的繁复。
“你距离炼筋圆满不远了。”
台阶上坐着的张文远，面目表情微微变化，发出了一声喟叹，再这样下去，苏方肉身四大炼第二炼就要圆满了。
“没那么快，炼筋圆满得再过一个月吧。”
苏方从地上站起，身躯挺拔，肌肉不大，但透露出一股精悍之气。
不得不说，有了金莽的资助，他的修炼进度十分喜人。
“你这跟没瓶颈一样。”
张文远身躯用劲，体表浮现出五条大筋，他卡在这一步已经几年了，瓶颈像是山岳般将他阻碍，始终无法突破。
天资上，他比苏方还要强上一点，但他的修炼进度是曲折，走走停停的，苏方则是顺顺利利，直线上升的。
哪怕直线上升的速度很慢，但架不住一直在走，让人无言。
“菩提道果的蓄能，已经到78%，再猎杀一头炼筋境的妖魔，或者是砸下一些修行资源，就能开启顿悟状态，别说没有瓶颈，就是有瓶颈，也得给我碎掉。”
苏方的修炼不存在所谓的瓶颈，他是那种天资平庸，但有修炼资源堆叠，可以一步步稳扎稳打前进的人。
“苏方人呢？”
院门后，匆匆跑来了一个人，年岁很大了，但动作很迅疾，也给人一种焦急的感觉。
他的口中，念叨着一个名字，苏方站出，道：“厉管事，那么急啊！”
近期内城安定，没听说需要人手厮杀啊。
“急，很急，白二爷让你去惠泉居一趟。”
厉管事重重点头，火烧眉毛了，拖拖拉拉的话，他这管事是做到头了。
“惠泉居？你确定吗？”
苏方没反应过来，张文远倒是一副震惊的神色，他似乎对这个地方很在意，重复念叨了一遍。
“确定啊，不然能这么急吗。”
厉管事拍手道。
“惠泉居是……”
苏方有点迷糊，祥源园他知道，是白啸天的居所，至于这惠泉居，他是一点不了解。
张文远给他解了疑惑，道：“家主居所，你小子要上天了。”
家主高高在上，甚至一些白家子弟，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如今却是点名要见苏方。
这只能说明苏方，是真的入了白家高层的眼了。
“无缘无故唤我，莫非是我杀了金莽，他们调查到了？”
苏方没有高兴，反而心里头嘀咕起来，他杀了金莽，此人又是白家扶持起来镇守外城的人，可不要去了惠泉居，给他吃挂落。
“快走了。”
厉管事见苏方没动，焦急的拉着他的衣袖，往内院赶去。
一顿疾走，俩人来到了一座雅致的园子前，上面挂着一个牌匾，写着“惠泉居”。
苏方看了一眼厉管事，让他安排下后续的见面，不料厉管事已经走了。
家主威严深重，他一个小人物应付不了，还是让苏方一个人去面对吧。
“白二爷，小子苏方求见。”
周遭安安静静的，苏方站在那里孤零零的，一直杵着也不是个事，他索性朝里头喊了一声。
没多久，里头回话了。
“进来吧。”
这不是白啸天的声音，而是另外一个人，苏方没多想，踏步走入了惠泉居，在前厅里，看到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是白啸天，另外一人他不认识，看着二三十岁，但眼神很深沉，带点历经世事的沧桑，显然不是真个年轻。
“这是家主。”
白啸天抬手，虚虚一撇，给苏方介绍厅中之人，并将视线给引了过去。
“见过家主。”
前厅安静，甚至是寂静，带点压迫感，苏方低着头，老实行礼。
“听啸天说，你是一个可造之材啊。”
白原衣坐在上首，神色淡然，语调不急不缓，很柔和，但又有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缥缈。
苏方摸不清局势，只好谦虚道：“二爷夸赞了，我挺普通的。”
他心中盘算着白原衣招他来的用意。
下一刻……
“前一个月黑虎帮的金莽死了，你下的手？”
轻柔的声音回响在前厅，轻柔如风，却是给苏方搞得心头一跳。
果然是这个原因。
“金莽死了？那太好了，不知是那位高手替天行道的。”
他面上表现出欣喜之色，很符合仇人的反应，但没有承认杀害金莽的事实。
主要是不知道白家的态度。
毕竟金莽是白家插足外城的重要手段，如今叫他拔除了，心头有怨，也是可能的。
“他死了也就死了，有二心的人，活不长久的。”
白原衣轻描淡写，轻轻带过，金莽已经是过去式了，要着眼于现在。
苏方知道这是在敲打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心头暗道：“二心？金莽背靠白家，还和其它势力勾搭吗？怪不得白啸天想让我入黑虎帮，是想让我替代金莽。”
这就是解释得通了。
白啸天指示金莽让他入黑虎帮，是为铺垫接手黑虎帮做准备。
唯一值得推敲的，是黑虎帮圈养妖魔，到底是白家指使的，还是第三方势力的安排？
“白家并不排外，好好做，总有你的位置。”
说完，白原衣挥了挥手，苏方识趣的退了出去，内心松了口气，杀金莽的事，算是忽悠过去了。
“金莽不是他杀的吗？”
前厅中，白啸天眸光锐利，看着前方，似乎能看到苏方的背影。
“大概是。”
白原衣漫不经心的点头，调查来去，十有八九是苏方所为。
“这小子也不老实。”
确凿无误后，白啸天瞪了一下眼睛，苏方刚才否认得十分自然，已经凸显出几分城府了。
对此，白原衣不大在意，道：“若是金莽不和白莲教勾搭到一块去，这小子做错了事，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归根到底，是苏方有用，金莽没了，将来一些脏活总得有人来做。
“他还是顺明武馆出来的。”
白啸天眸光闪动了一下，外城的顺明武馆，并不是默默无闻，至少在白家这边，是有分量的。
“贾大同吗？他是有本事的。”
白原衣查过贾大同的档案，少年外出，中年归来，期间一片空白，但这个人的眼界和能力，都是极高的。
这样略带神秘感的人，是本地势力忌讳的，通常会给一份尊重。
……
外城。
往地下十丈，修筑了一个地宫，内里烛火明亮，但飘荡着淡淡的血雾，冲撞得灯火摇晃，明灭不定，给人一种日月无光的感觉。
地宫深处，石飞龙静静矗立着，默然无声，像是一位忠诚的护卫般，守护着边上的血池。
血池有一丈宽，内里泛着深红色的液体，一股股血色能量，像是泥鳅般，钻入一具邪异的身体。
这具身体下半身是人身，上半身长满了毛发，头颅峥嵘，完全的妖魔长相。
他陷入在一个奇妙的状态，似在蜕变，静谧中体内庞大的身体在流转，形成一股庞大的威压。
石飞龙静静站着，不敢打扰，等待着神秘男子的醒来。
“呼”
突然的，血池沸腾，冒出一个个的水泡，沉积的血腥味“咕噜咕噜”往上冒。
潜修的神秘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眸光如电飞射，照耀一方。
见状，石飞龙低下了头，浑身上下透露着臣服之态。
“我蜕变之前，让你传道内城，可是撬动白家根基了。”
司浑抬起丑陋而强健的手臂，湿漉漉的毛发，滴滴答答的掉落猩红的液体。
他站起身来，下半身完美无瑕，宛如神人，两种迥异的形态，让他生出一种不满。
“属下该死，让白啸天赶回外城了。”
石飞龙看着这具躯体，眼眸中闪过一抹惊惧，还有深深的渴望，那种强大无匹力量，让他臣服。
是以入侵内城的举措不成，面对司浑，他心内颤颤，无法平静。
司浑撇了他一眼，道：“算了，白家深耕乐康城几百年，轻易撼动不得，再等等吧。”
眼下无人可用，石飞龙尚可，就先维系着目前的情况吧。
“我给舵主准备了诸多血食。”
闻言，石飞龙松了口气，但知晓办事不利，好生准备了一顿大餐。
“取来吧，我的蜕变快要完成了，只要凝练了妖魔法身，立时就能撼动白家几百年积累的底蕴。”
司浑说道。
随后，地宫让血色淹没了，一股股澎湃的能量在流窜，盘膝在血池中的司浑，如神魔可怖，吞噬着众多能量，凝练法身。
同一时间。
依旧是外城。
“太没安全感了。”
苏方去了一趟惠泉居，和白原衣碰了一面，简单来说是被敲打了一番。
这让他待在白家，有一种别扭感，没有之前的安宁了。
所以，他跑来外城了，向贾大同报告最新消息，也想寻得一丝心灵上的慰藉。
不过目前外城的情况，挺让人担忧的。
阳光照耀在破败的建筑上，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霾，外城少了一抹生机，来来往往上工的人少了，一尊无生老母压在了众人的心头，像是大山，没法搬开，只得跪在屋内诵经。
“阿华，你这是要去哪里？”
街上，有一个少年人拉着板车，上面有被子衣服、锅碗瓢盆，这是要搬家了。
苏方眼尖，认出了拉车少年，是有一段时间不见的阿华。
“搬家了。”
听到有人叫喊，阿华抬起头，露出一张灰扑扑的脸，少了意气，多了一种被生活刻刀削过的深邃。
他看到苏方，有些高兴，停靠在了路边，脸上泛起一丝笑容。
虽然他的救世梦破碎了，但和苏方并肩战斗在乔家大院的经历，是一段难得的美好记忆。
苏方的可靠、强大，让他印象深刻。
“你一家几代人都扎根乐康城，如今背井离乡了，要去哪里啊？”
板车边上，苏方看了看，阿华甚至连祖宗牌位都捎上了，这是彻底抛弃老家了。
“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在乐康城，太压抑了。”
阿华叹气，自识破了白莲教的嘴脸，他回到了最初的轨迹，替人做活，没有眼高手低，兢兢业业的。
后来，他给干活的那家人给妖魔吃掉了。
没办法，他换了东家，见鬼的重复了之前几次的遭遇，心态有点崩。
想了想，再待下去，迟早要完，他今早起来就整理家当，准备跑路了。
“妖魔和白莲教是外城绕不过的大问题。”
苏方无言，看着阿华的板车，渐渐远去。
沉默了一会，他重新动起来，朝着顺明武馆走去。
武馆内，一群少年在练武，他们瞧着苏方，苏方眸光在筛选，没瞧见鹤隆，跑到内院去寻找。
果然，内院里，鹤隆陪着贾大同，在一旁聊天。
“师弟。”
见到苏方的身影，鹤隆招手，很热情的样子。
“师兄。”
“贾师。”
苏方上前来，给俩人见礼。
没多少寒暄，他挎着脸，道：“我被白家敲打了。”
贾大同和鹤隆都是自己人了，苏方没遮掩，也没不好意思，将惠泉居的经过说了一遍。
“白家没对你下手，而是选择了敲打，那么你是安全的。”
贾大同看得很透，白家这种势力吃人不吐骨头，不怕敲打，最怕冷不丁直接给你埋了。
苏方点头，道：“对了，黑虎帮不只是帮白家做事，还和另外一个势力有所牵连，所以圈养妖魔的事，未必是白家所为。”
这个发现，让他稍稍松了口气，白家是妖魔窟的话，内城就危险了。
“如果不是白家所为，那么又是哪一方势力呢？”
贾大同说道。
三人沉思，鹤隆眸光闪动了一下，迟疑道：“不会是白莲教吧。”
话语如惊雷，震得苏方心头起了波澜。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情况一点也不见好转。”
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结果，并不比白家是妖魔窟来得容易，白莲教占据了外城，一旦出事，乐康城顷刻间就要垮掉一半。
“贾师，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苏方有点着急上火了，打听贾大同的消息。
“暂时没有。”
贾大同摇头，微微苦笑，或许是路途遥远，信件还没到，也可能信件到了，但被随意处置了。
这下子，三人都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