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反应
寂静的夜，很安静，四下无人，外城的人连灯都不点，一点光亮都没有。
苏方步履轻灵，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像是一个幽灵，游荡在夜里。
冷风迎面吹，他发丝拂动，杀人之后，情绪被勾起放大，脑子变得十分的清醒，回想整个过程，历历在目。
杀人之时，他很果决，没有出现纰漏，也没有受伤。
事后，他收刮了一遍赵虎的家，清理出四五十两银子，此时怀揣在兜里，沉甸甸的。
嗯，这是一次很成功的袭杀。
唯一遗憾的，大概是没能从赵虎的口中，知道更多关于县衙的隐秘。
他将这个小秘密，暂时放在心里，垫脚弹了弹身躯，大步前行，耳边的风呼呼的吹，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家。
也不点灯，他将横财放入了存钱的瓦罐，其中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压在罐底下，稳当得很。
将瓦罐藏好，他脱了鞋，仰躺在床上，浑身轻松，至于杀人的负罪感，那是完全没有，反而有一点轻松和喜悦，明日将赵虎毙了的消息，告诉苏欢，小姑娘一定会高兴的蹦起来。
“睡觉了……”
苏方沉浸在静谧中，睡得香甜。
天刚露出了一点鱼肚皮，赵虎就被发现死在了家里。
这么快被发现，是因为夜间黑虎帮有一个行动，很重要，但具体情况，只有负责人知道。
以前这事是赵虎在负责，但赵虎养病后，他交给路乙去做。
待命的几个黑虎帮小喽啰，等了一夜，等不到路乙，为了不担责，特意上门去找赵虎，却是发现了赵虎和路乙的尸体。
他们将赵虎的死讯传给上面，本来死了一个小头目，不能说是微不足道，但称不上很重要，但传入一些人的耳中，却是惊天动地。
“死了？”
堂主穆无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知道赵虎死了，从温柔乡中爬起，坐在冷硬的太师椅上，思维迅速的清明。
赵虎这个人，死了就死了，但他负责“贡品”的运输。
他因为什么死了，才是关键。
死前是否又泄露了什么？
“偏生这厮是我的麾下，不好作壁上观。”
穆无生头疼，暗骂一声赵虎无能，不顾天色刚亮，披上了一件外衣，匆匆的跑到了黑虎帮的总部。
黑虎帮盘踞之地，并不简陋，而是十分的气派，高大的院墙圈起一片宽敞的土地，建有一座座精舍，日夜有黑虎帮众站岗巡逻，严密而安全。
穆无生属于黑虎帮的高层，自然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了黑虎帮主的居所。
这是一间大殿，用料扎实，都是上百年的老木修筑，显得厚重，刷上黑漆，有种龙潭虎穴之感。
大门紧闭，天光还不大明亮，无法穿刺进去，看不清里面的陈设，呈现出一片灰暗。
“帮主，赵虎死在了家中。”
穆无生调整下呼吸，收束声音，凝聚成一条线，钻入了大殿之中。
这样做，既能让里面的人听到，也能保证事情不外泄。
安静。
没有回应。
穆无生屏住了呼吸，不敢乱动，隔了十几个呼吸，终于从大殿之中，传出来了一道声音。
“进来吧。”
声音带点沙哑，但很威严。
穆无生推开了房门，没看清四周的陈设，立即被床榻上坐着的身影吸引。
那是一道十分高大的身影，置身在灰暗之中，大刀金马的坐着，眼神带着审视之意。
“赵虎没泄露出什么吧。”
黑虎帮主金莽沉声道。
穆无生脸色皱起，有点苦色，道：“赵虎死得很利索，来人没留下什么痕迹，暂时不清楚情况。”
这事又急又棘手，他不敢乱说，挑着知道的说。
“查，近期跟赵虎有交集的，都查一遍。”
金莽雷厉风行，挥手间凶煞呼啸，盯着穆无生，道：“你知道怎么做的吧。”
县衙的事，不能泄露，会引出许多无法预料的波折。
“不会让黑虎帮的隐秘泄露的。”
穆无生脑子高速运转，理解了帮主的意思，脸上变得杀气腾腾的。
“下去吧。”
这让金莽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点，挥了挥手，穆无生麻溜的，退出了大殿，彻查赵虎身死之事。
到此时，天色才算是大亮。
“哎呀”
苏方从睡梦中醒来，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念头通达，他走下床，打开房门，小胡同的风灌了进来，看了看天色，骄阳明亮又柔和。
他从瓦罐中，摸了一角银子，走出家门，来到街巷，将油饼、猪血粥、糖块、小吃吃了个遍，等肚子圆滚滚，才到了顺明武馆。
他的手上，也没空着，带着几大包糕点，包装得严实。
“那是谁？”
外院中，陆续又来了学员，见到苏方，朝这边望了过来，他微微颔首，但没停留，朝着后厨方向走去。
此时，后厨比较安静，没有中午和晚间的忙碌。
苏方见到了坐在厨房台阶上的马大娘，她在择菜，很细心和耐心，也透露出一丝悠闲。
“苏方来了。”
马大娘毫不见外，坐着打了一个招呼，转头大喊，道：“苏欢，你哥哥来找你了。”
她嗓门大，整个后厨都听到了。
“马大娘，这是给后厨的糕点。”
苏方走上前来，将手上提着的几大包糕点，留下一包，其它的都放在了马大娘的身边。
马大娘择菜的手，停顿了下去，不好意思道：“干嘛呢这是。”
这是苏方第一次给后厨送东西，有点突兀。
“心情好。”
确实单纯是心情好，苏方宰了赵虎，免除了一个隐患，想庆祝一下。
见苏方心意坚决，马大娘不再推辞，笑着起身，道：“好，那我给大家分分。”
而后，她提着几大包糕点，回到后厨去了。
“哥，你买糕点了。”
苏欢小跑着出来，看到了苏方手上的糕点，没有客气，直接打开尝了一口，是桃花酥，细腻香甜，味蕾传来的滋味，让她眯起了眼，很享受的样子。
将一块糕点吃完，她拍了拍手，道：“这个好吃，就是有点贵。”
以前过年过节的时候，苏方会买上一些平日难得一见的食物给她尝尝鲜。
她认识桃花酥，一大包得几十文钱。
加上给后厨的那几大包，可得不少钱。
哥哥是发财了吗。
“我把赵虎给打杀了，从他家里，摸了四五十两银子。”
苏方没有向苏欢隐瞒什么，将昨日的行动说出，他相信妹妹会理解的。
“哇！”
苏欢发出一声惊呼，倒是不曾害怕，就是有点担心苏方出了意外，好在一切都顺利。
如今心上的阴霾消散了，家里又发了一笔横财，她感觉峰回路转，太惊喜了。
这事不宜宣传，兄妹俩守口如瓶，苏欢没了危机，想搬回家去了，辞了后厨的工作，因为这里不给工钱，但又有点不舍，毕竟后厨的人对她很好，包吃包住，没有一点压力。
苏方没有替她做决定，随她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