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脏东西
“老板，一碗米饭，加点汤，谢谢！”
食堂，角落一家不起眼的饭店前，姜墨言看着前方一块深红色的招牌，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菜品。
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姜墨言小声说道。
食堂的大姐起身看了眼，见是姜墨言，目光有些怜悯：“稍等”。
姜墨言一言不发，和之前一样默默的站着，样子有些木讷。
大姐倒是个实在人，托盘上满满的一大碗米饭，然后又好心的把他的素汤换成了锅里的肉汤。
她并不认识看起来高高瘦瘦，模样清秀的姜墨言。
大姐没什么文化，不知道清秀不太适合形容男生，但姜墨言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她只能从自己不多的词汇量里尽量挑一个还算合适的。
她从好几天前就注意到这个学生了，一份米饭，加一份免费的素汤，就是他的一餐。
“诺，好了”。
姜墨言接过大姐递过来托盘，犹豫了一下：“多少钱”。
米饭五毛他知道，但肉汤他从没点过，他把对方刚才的举动看在眼里。
大姐笑了笑：“米饭五毛，汤是送的，今天要重新做汤了，所以每人都会送一碗，不然就浪费了”。
大姐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活了这么多年，她很轻易的看出了这腼腆小男生的想法。
姜墨言点点头，用自己的饭卡付完钱，端起盘子看了眼大姐：“谢谢你”。
大姐不在意的笑笑，摆摆手，然后接着忙自己的事。
姜墨言端着饭，找了处没人的餐桌，低头默默的吃着饭。
不过很快，他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有些疑惑的转过头。
身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穿着篮球服，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拍自己的人手里抱着一颗球。
“咦，老姜，还真是你，你怎么现在才开始吃饭”！
姜墨言还是一名学生，今年高三，就读于市里最好的一所高中，市三中。
刚才说话的，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张峰。听说家里特别有钱，对朋友挺仗义。
姜墨言转过头继续吃饭，嗯了一声：“刚有事，所以才来的晚了会儿”。
说话间，体育委员张峰看了眼姜墨言的饭菜，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大嗓门嗷嗷叫着。
“老姜，你怎么才吃这么点，我们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这有饭没菜的，怪不得你看着这么瘦弱，跟个娘们儿一样”。
他身后的一人也跟着一同附和。
“是啊，老姜，张哥说的对”。
“对了，我想起来了，听说老姜家庭挺困难的，不会是没钱了吧，张哥，要不你请他吃一顿”？
说话的这个，是姜墨言跟张峰的同班同学，王文东，也是张峰的小跟班，平时在班上喜欢讨论别人的小八卦，嘴特碎。
张峰闻言豪爽一笑：“那当然，我们那旮瘩人最仗义了”！
“等着啊”！
说话间，他再次拍了拍姜墨言的肩膀。
“张哥大气，我就说嘛，张哥最仗义了”。
跟班王文东最先开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张峰在周围人的恭维声中去打饭了。
雄赳赳，气昂昂的，像只滑稽的大公鸡。
姜墨言默默的看着对方，他其实说了不用了，但可能是周围人太吵了，张峰并没有听见。
唯一的好处是，终于没人打扰自己吃饭了。
那伙人跟鸭子似的，吵死了。
姜墨言扫了眼自己的肩膀，不着痕迹的拍了拍，像是掸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虽然，那是件洗的发白的校服，但起码是干净的。
三两口吃完饭，将托盘放回去，趁着他们还在打饭，赶紧逃离食堂。
姜墨言其实不太会回应别人对自己的善意，所以当食堂大姐自作主张的给他换了汤后，他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主动去买单。
虽然，那并不是自己要的。
但那是很纯粹的善意，所以姜墨言会想要自己付钱，之后大姐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姜墨言也看出来了，所以，他很诚恳的跟大姐道谢。
而张峰等人的举动，姜墨言就十分讨厌。
姜墨言是个孤儿，从小到大，他很敏感，尤其是别人看待他的眼神，他能从中分析很多东西。
张峰等人的举动并不是想帮助他，而是想满足自己可笑的虚荣心，从他这里寻找存在感。
乍看下，张峰是在乐于助人，但其实，在他笑嘻嘻的面目下，眼里的鄙夷都快溢出来了。
他之所以会这样，大概是想要维护他乐于助人人设吧。
所以姜墨言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种施舍。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自己的初中同学，每次在他喜欢的女生路过的时候，总是会故意欺负自己，以彰显自己的强大，从而吸引那个女生的注意。
一模一样的感受！
实际上，那并没什么卵用！
姜墨言苦恼的走在操场上，要是再不找工作，自己就得饿肚子了。
饭卡里面大概还有5块钱，最多只能撑10来天。
姜墨言苦恼的揉揉头，想着放学后去哪看看有没有什么兼职之类的。
周围时不时会有同学路过，大多是两人或以上。
“欣欣，咱们去吃校门口那家新开的沙冰吧，听说可好吃了”！
“好啊，不过不知道有没有我喜欢的口味”。
…………
这是大多数的对话，在讨论去吃点什么小吃。
又或者是。
“这是你新买的球鞋！靠，王阳，你发财了”。
被叫王阳的男生得意的嗯了一声：“好看吧，1000多呢”！
“叫爸爸，给你摸摸”！
“靠，儿子”！
两人打闹着远去。
姜墨言有些羡慕他们，同样，他也羡慕对方的那双球鞋。
1000多呢！够自己吃好久了吧。
那就……祝他出门踩到水坑吧！
他其实有些小腹黑！
姜墨言是孤儿，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他只有一些对父母模糊的记忆。
父亲是个很严肃的人，经常冷着脸，在姜墨言的印象中，貌似从没见父亲笑过。
唯一的一次，是在自己书桌上的全家福上面。
母亲却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经常会露出温柔的笑容，慈爱的看着他，鼓励他。
姜墨言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即使这个世界并不温柔，你也可以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啊！
父母出车祸走后，姜墨言也谨记母亲教诲，保持着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同时也在教导自己的妹妹，引导她正确的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