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虎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似乎下一秒，少年的身体便会被野兽扑倒，有些人的瞳孔中甚至已经流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可就在这时，所有人的耳边都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
像是利刃刺穿了毛皮。
噗呲。
原本已经扑在半空的雪狼身体忽地一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片刻后，夏洛费力地从尸体下爬出。
他对着众人咧嘴笑笑。
“嘿嘿。”
“凑巧学过些剑术。”
欢呼声瞬间响起，如同浪潮在人群中散开，惊讶过后的教徒们连忙将克里留在的空缺堵住。
齐格冷漠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不愧是他的儿子。
“坚持住！”
“狼群就要撤退了！”
他厉声喊道，同时又抽出匕首将扑向自己的雪狼擒住，将它柔软的腹部整个划开。
这血腥的场景对狼群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震慑。
可对信徒们来说却是一种鼓舞。
防线已经再次稳固。
狼群没有把他们逼入山洞，两面合击，却又因为人群背靠着山体始终只能从正面进攻。
在付出了过半的伤亡后凄厉的长嚎声再次响起。
“嗷呜——”
狼群终于退了。
只留下地上七八具尸体。
齐格却仍旧没有放松警惕，直到狼群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紧张的神情才逐渐缓和下来。
与此同时，远处的商队也赶走了最后一只雪狼。
护卫们正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有人在招手。
克里险些被雪狼咬断手腕，又被夏洛持剑救下，他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帮该死的雇佣兵！”
“他们是故意的！”
教徒们也义愤填膺地附和起来，占满了鲜血的脸上充满了杀气。
神父说着就要起身，似乎是想带人过去理论一番，却被人拦了下来。
“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最好用烈酒。”
夏洛指了指他的胳膊。
酒可以防止伤口溃烂，这是数百年前一位阿尔凯的祭祀无意中发现的。
这一发现无疑是挽救了许多人的性命。
神父明显一愣，低声说了句谢谢，却坚决制止了夏洛要为他包扎的举动。
“我没有资格享受这样的待遇。”
“自己来就好。”
他说话时眼里满是愧疚，显然还在因为刚才的失误而自责。
夏洛看了看神父低落的神情，便没有强求。
他转身看向了身后的教徒们。
“走。”
“过去看看。”
教堂里接连三天的赐福，已经让夏洛获得了这些信徒们对「神选」的信任。
而刚才他展现出的勇敢和冷静，更让人心生尊敬。
二者结合，便是服从。
不愧是神选。
不少人心中暗道，随即马上便跟着神选大人往那只商队的防线走去。
临走前，众人又将地上那些受伤的雪狼挨个处理掉。
毕竟——
这可是一种记仇的生物。
......
商队同样在处理尸体。
“把他身上的吊坠拽下来，值不少钱呢！”
“还有护甲！”
说话的人明显是这里的领头，一张酷似帝国短尾猫的面孔上还残留着些许惊惧和不安。
见有人过来，他头顶竖起的耳尖迅速抖动了几下。
“哦，快看是谁来了！”
“我代表商队全体，感谢你们刚才的帮助，愿你们的前路尽是温暖的沙地。”
沙哑而低沉的声线仿佛野兽在低吼。
是的，他并不是人类。
或者说，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人类——而是一只虎人，来自艾斯维尔行省。
他们动作轻盈且敏捷，是极为出色的盗贼。
而眼前这只虎人却是个商人。
一个出色的商人。
还没等夏洛等人开口问罪，他已经将一包沉甸甸的金币递了上来，金色的竖瞳中满是亲切的笑意。
“这是对刚才帮助的感谢以及补偿。”
“而且——”
他说着目光一转，视线已经落在了夏洛等人身后那些雪狼的尸体上。
“如果你们愿意，我还可以收购那些雪狼的尸体。”
“毛皮总是可以卖个好价钱。”
“你说呢大人？”
夏洛一愣，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和他说话，看着虎人的目光顿时有些奇怪。
这家伙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教徒中间的地位？
有点意思。
虎人的话显然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原本气势汹汹前来问罪的教徒们个个都是一副吃瘪的表情。
对方似乎压根就没有给他们责怪的机会。
毕竟他们并没有人员伤亡。
补偿已经足够了。
经过夏洛的同意后，教徒们很快便和那些商队的护卫一起剥起了狼皮。
一张完整的狼皮可以卖将近两个金币。
教团最近财政吃紧。
无论是吸纳村民成为新的教徒，还是维持上下几十口人的生活需求，都需要大量金币。
克里身上的金币多半已经进了村长的口袋。
为了买下教堂，同时将夏洛驱逐出去，他整整花了一百多金币，这可是商队几乎全部的现金储备。
夏洛闲着没事在虎人商队里乱逛，试图找些有用的东西带回去。
这同样是对方给予的补偿。
针线，毛皮，还有一些铁制的农具和盔甲，各式各样的商品杂乱地堆在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厢上。
他刚准备过去，便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深邃的蓝色瞳孔方若宝石般透亮。
肌肤如雪原般无暇。
哗啦——
对方迅速拉上了窗帘，将那张仿若女神雕塑般的面孔隐藏了起来。
夏洛却还沉浸在冲击中微微愣神。
一个女人？
他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从常理上来说，商队这样的组织里很少有女人出现，除非是个别女性雇佣兵。
可刚才那个女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绝不是什么商队的护卫。
再者说，护卫坐在车厢里的道理？
不是护卫，那又是谁？
正想着，猫人领队却已经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身子正好挡在了他和马车之间。
“大人，那些野兽的皮毛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得启程离开这里了。”
“金币已经交给那位先生了。”
“交易愉快。”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洛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的老父亲从前就是这么赶人的。
一到饭点，总是有酒鬼赖在教堂不走。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视线内却忽然出现了一枚徽章——
咆哮的巨龙环绕着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