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们家三代都是神父
“tui！”
“我们家三代都是神父！”
“可没想到啊，居然到我这儿还断了香火了！”
少年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悲愤又充满了嫉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远处的人群。
一个多月前，他刚被告知父亲失踪，接着就继承了村里的小教堂。
谁曾想神父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外面忽然来了一伙自称“神石教”的人，开始在村里大肆传教。
短短一星期时间，教堂里本就不多的酒鬼和农夫就全都叛变了。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教堂更是——
“小夏洛啊，村长有事找你商量。”
少年正想着，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叫他，抬头一看，却是住在自家隔壁的猎人齐格叔叔。
这人瞎了一只眼睛，配合着高大强壮的身材，看起来十分凶恶，可此时他看着夏洛的眼神却很是温和。
他是教堂里的常客。
几乎每次打猎，都会特意带一些猎物回来，让还在长身体的小夏洛改善下伙食。
“齐格叔，你回来了？”
夏洛连忙收起了脸上愤愤不平的表情，起身看着这位村里唯一的猎人，目光有些疑惑道：
“村长？”
“他找我做什么？”
齐格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随后又一脸安慰地拍拍他肩膀道：
“估计是你上次找他的事有着落了吧？”
上次？
夏洛忽然有些欣喜。
作为村里这座小教堂唯一的继承人，面对外来信仰的挑衅，他自然是做出过努力的。
早在那伙人来到村里的第一天，他就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挑衅！”
“赤果果的挑衅！”
“这是对本神父在塔格尔村地位的严重挑衅！”
刚刚继承了教堂，意气风发的夏洛指着村长的鼻子命令道：“你必须把这伙异教徒驱赶出村子！”
话音刚落，他就被抡着拐杖的村长赶了出来。
“滚！”
第一次协商不欢而散。
夏洛走在路上，心想难道那个死板的老头终于想通了？
前面便是村长的长屋。
高耸的屋顶在落日的余晖下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隐约可以看到有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村长？”
“您找我有什么事？”
看清了领头那人的模样后，夏洛脸上马上流露出一丝兴奋，小跑几步迎了上去。
可转眼间他的笑容就凝固住了。
旁边那人身穿黑袍，兜帽下的面孔苍白而阴郁。
他对着夏洛笑了笑。
“晚上好。”
“奥布莱恩神父。”
奥布莱恩是夏洛的姓氏，上一任奥布莱恩神父正是他的父亲，在一个月前失踪的理查德-奥布莱恩。
夏洛的眼里瞬间充满了警惕。
等等。
他怎么会在村长家里？
难道村长叫自己来，不是为了赶走这些异教徒？
夏洛心里正想着，眼前一副厌恶表情的村长已经开口道：“夏洛，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
“从明天起，克里先生将担任新的神父。”
.......
入夜。
教堂外一片寂静。
二楼的房间里，夏洛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搬出教堂？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可是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财产，更重要的是——
夏洛一把拿起床头的镜子，视线往下方看去，赤裸的胸膛处正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
是血？
不，是纹身。
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线条组成了一副图案，黑色太阳下，十字架上的男人，面孔如同蜡烛般融化。
“你不能走。”
似乎有人在说话。
镜子里的黑色太阳仿佛在投射着光芒，而男人空洞的眼眶似乎也可以穿透空间，正在直视着他。
夏洛皱了皱眉头，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恐的神色。
相反。
他有些愤怒。
因为下一秒，一种仿佛被撕裂般的痛苦便席卷全身，让少年那张愤怒的脸骤然扭曲。
“呃.......”
汗水浸湿了床铺。
痛苦的闷哼声充斥着房间。
短短几分钟，夏洛便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如同死人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耳边的低语却还在继续。
“不......”
“不够......”
“不够......还不够......”
“信仰......更多的信仰......灵魂可以代替......”
依旧是熟悉的叹息声，只是听起来似乎更加地急躁，仿佛声音的主人正在面临着某种极为恐怖的危机。
可夏洛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了。
已经是第几次了？
他不知道。
只是隐约记得，似乎自记事起，这副奇怪的图案便在他的身上了，就好像村里有些孩子身上的胎记。
而这种痛苦却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
正是父亲失踪那天。
紧接着，夏洛便从父亲留下的日记本上知道了这些年来他一直隐瞒的事实——
自己身上的图案，可不是什么丑陋的胎记。
而是一尊图腾。
一尊生来就附着在他身上的，邪神的图腾。
而此时这种图腾自胸口浮现而出，吞噬灵魂和血肉之时，便被称为【觉醒日】。
它就像贪婪的水蛭，紧紧地缠绕在夏洛身上，一旦没有了教堂收集来的信仰，便会直接吞噬他的灵魂。
“我......”
“我丢雷楼某哦......”
夏洛终于再次熬过了痛苦，强烈的疲惫感涌上身体，耳边的低语已经渐渐远去。
迷迷糊糊间似乎还听到了一句：
“赐予......你......”
“附身......”
谁？
是谁在说话？
附身又是什么鬼东西?
不知不觉间，天空中的红月再次出现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洒进来，将少年蜷缩着的身体缓缓笼罩了起来。
胸膛上的皮肤已经光滑如初。
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可他却又做梦了。
同一个梦。
还是那个黝黑的山洞，石壁上的火把是仅有的光亮。
耳边还可以听到某种男人和女人混合在一起的声音，像是某种呢喃声，今天却听的异常清楚。
祷告。
有人在祷告。
夏洛顿时有些好奇，想低下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的脖子像是石头般僵硬，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能看到一片黑乎乎的人影。
“主......”
“伟大的主人......”
“我们已经遵照您的指示.......找到了那个村子......”
声音越来越大。
站在最前面的人影身材高大，祷告时的语气也越来越狂热，最后竟然直接仰起脸看向了夏洛！
闪烁的火光下是一张瘦削苍白的脸颊！
是他！
怎么可能？
夏洛看着那张仿佛近一个月来自己最讨厌的脸，下意识便惊呼出声：“我去！”
“我去......去.......去......”
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内回响，兜帽下几十张脸齐刷刷仰起，狂热的目光瞬间占据瞳孔。
“石......”
“石神回应了！”
“伟大的神灵终于回应了它忠实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