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当街伤人
从应天府衙门出来，已至隅中，日头高悬苍穹。
闲得无事，宋之墨领着李二在南京城里瞎逛悠。
自打挨了闷棍，宋家人就去了‘南京国子监’给宋之墨请了个长假，至于何时回‘南监’读书，宋之墨觉得可以再等等。
承恩寺边上什锦巷。
这里因地处承恩寺、夫子庙的中间，又紧挨着正街，离着中山王府也算不得远，属于南京城里的繁华之地，每日里人流如潮，热闹得很。
宋之墨、李二主仆俩穿梭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遇到感兴趣的小摊档，立即上前东摸摸西瞅瞅，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这位小舍儿，您可真有眼光，此乃扬州产的上等水粉，涂抹在脸上可使肌肤更加紧致，更显水嫩光滑！”
一个专卖胭脂水粉的摊档前，宋之墨眼见着摊子上一款盒子制作精巧，便随手拿起来仔细端详。
不曾想摊主是个热情之人，笑眯眯地给宋之墨介绍起来，时不时还往宋之墨俊美的脸上打量。
似乎宋之墨用了他们家的水粉会更好看。
“呃~！”
宋之墨满头黑线，讪讪地将手中的盒子放归原处，看了眼那个油腻腻的胖摊主，“我年纪小，嫩，用不着，这玩意儿更适合你！”
说罢，宋之墨赶紧转向了下一个摊档。
他一威武男子，居然被人推销水粉，看着就那么像兔爷？老子雄着了。
跟在宋之墨身后的李二，似乎看出了自家少爷不悦，大步近到宋之墨跟前，斜着眼恶狠狠地瞥了眼那个胖摊主。
“少爷那胖子居然给您这般威猛的男人推销水粉，不是没有眼力见儿就是奸商。若是后者，不知祸祸了多少人，要不找人拾辍一顿？”
宋之墨瞪了眼李二。
自家这小厮如此好战，动不动就要摇人，莫不是超雄儿？
要不给送到大同或者宣府去，让他跟鞑靼试试？
想归想，宋之墨倒也不会真这般干，他只是觉得被人误会稍显尴尬，完全没想过因为这般就收拾人家，随即压低了声音，训斥道：“别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干点正事。”
“人家卖胭脂水粉的，我们自己凑上去，本身这南都某些人就好养娈童，被误会了却也正常。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变了，自家少爷真的变了！
李二满脸震惊地看着宋之墨，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少爷居然会说出此等与其南京第一纨绔的身份非常不符合的话来。
想当初，自家少爷可是在这片横着走的，像这般‘出言不逊’之徒，就该让他知道南京第一纨绔的厉害，使其晓得何为祸从口出。
“哎呀！抢钱了啊！我的钱袋子！抓住他，就是那个人......”
街道上一个妇人发出高昂地尖叫，接着便见得拥挤的人群一阵骚动。
“抓住他呀，他抢钱！”
嘈杂的人群朝着两侧快速分开，一个尖嘴猴腮，贼眉贼眼的小年轻，凶神恶煞地握着柄锋利的匕首，朝着人群一阵比划，挡路的人见了，吓得连滚带爬地往两边退，生怕挨上一刀。
眼见着没人敢阻拦，另一只手里捏着个鼓胀钱袋子的小贼，眼里顿时露出了得意之色，但他脚下却不停，嗖嗖地跑得飞快。
观他跑的方向，正是宋之墨和李二所在。
正当所有人都害怕被贼子手中利器所伤，四处躲闪之时，宋之墨心头反倒是乐了。
这可是为自己正名的好机会。
等拿了这个抢人钱的贼子，往衙门里一送，南京城里谁还会说他是只会惹是生非的二世祖？
越想越兴奋，宋之墨挽起袖子，摆出了擒拿的姿势。
“啪！”
“唉哟！”
沉闷的声响，便见得奔跑中的贼子一个趔趄，‘啪嚓’一下在距离宋之墨十数步开外猛地摔了个狗吃屎，磕了满嘴血，捂着嘴巴坐在地上痛得直哼哼。
仔细一瞧贼子摔倒的地方多了条肥墩墩，怕是得有个十来斤的大猪腿。
“你个贼偷儿，我看你跑！”
一个苗条健美的身形，风一般从人群堆里冲了出来，捡起地上的大猪腿往背在背上的背篓里反手一扔，大猪腿准确的落到背篓里，然后抬起修长的大长腿对着刚刚坐起来的贼偷儿‘哐哐’两脚。
“唉哟！”
贼偷儿发出一声痛呼，被狠狠地踹得躺在了地上。
“你个破包篓、烂桃货，敢踹老子！知道我谁吗？”贼偷儿吐掉嘴里的鲜血，嘴里还不饶人，不服气地大骂。
“作死了你，到这会儿还敢骂我！管你是谁了？”
来人俏脸带煞，对着贼偷儿‘哐哐’又是两脚，似乎还不解气，大长腿朝着贼偷儿一顿猛踩，一边踩红润润地小嘴还一边喝责，“敢充本姑娘老子，我让你充，我让你偷。”
“唉哟！唉哟......”
那贼偷儿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惨呼。
好些个刚刚还吓得屁滚尿流的街坊闲汉，眼见着贼偷儿已经没了威胁，顿时洪荒之力爆发，冲上去对着贼偷儿又是一顿猛揍。
直打得那贼偷儿眼白上翻，躺在地上虚弱的哀嚎才罢了手。
“哼！”
姑娘迈着大长腿走到那贼偷儿面前，毫不怜悯地冷哼一声，抓起地上的钱袋子，转身递到了一个中年妇人的手上。
“谢谢！谢谢！”
那妇人拿到钱袋子，感激的朝那姑娘连连道谢。
“让开！让开！”
却在这时，十几个巡城的中城兵马司的官兵听到这里的动静，在一名小校的率领下分开人群，来到了案发现场。
看了眼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贼偷儿，小校眉头皱起，锐利地目光在那姑娘还有围观的人群身上一一扫过。
“谁打的？下如此重手，打死人了如何是好？”小校也不问缘由，看着那姑娘还有围观的众人就是一顿训斥。
“这位差官，他可不是好人！”姑娘指着躺在地上的贼偷儿，气咻咻地解释道：“他是贼，盗了人大姐的钱，我这才出的手！”
“贼？”小校看了眼地上嘴角溢血，半死不活的贼偷儿，转向那打抱不平的姑娘，“你有何证据？被盗之人可在？”
姑娘赶紧扭头，准备让那被盗了钱的中年妇人出来作证。
结果满大街除了围观的人，哪还有那中年妇人的身影。
“不是！她刚才还在了？”姑娘有些着急了，青葱般白嫩的手指指着围观的人群，朝那小校慌忙说道：“他们，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是吗？”
小校阴翳的目光落在一众围观的人身上，几个想要出来作证的汉子刚触到小校冰冷的目光，脖子一缩，赶紧退回到人群中，几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不是，你们......”
姑娘这会儿是真的急了，眼眶都红了。
她明明是打抱不平来着，可没人作证，再看差官的眼神，自己似乎被当做了伤人的坏人了。
“当街伤人！”小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盯着那姑娘，手一挥，懒得再问青红皂白，“把她带走，押回兵马司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