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脚步

鸸皇消失于火焰纵横之中，只留下火人在缓慢移动。它似乎不能脱离岩浆自我行动，只能在交错的火网中纵横。

不仅如此，在其消失的刹那，众人惊觉那两根冲天石柱正以惊人的速度相对行进，放任其进行下去，只消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会完全关闭。

这些留下来的人，比之前的莽撞者要聪明许多。但依旧是历尽艰难，耍得聪明伶俐，这才站在罗生门前，再没有不进的道理。他们并没有付出太多努力，只是承受了更多得风险。

那么什么时间进入，便是所有人权衡的结果了。

少年捡得一条命，还在等周楠的指示，便看有两群修士同往罗生门去。一众大抵二十人左右一同踏入线界之内。

他们并没有像最初大众般横冲直撞，而是等待火焰巨人的现身。那人高的小火人还没有离开，只是拖着缓慢的步伐逐渐远去。它甚至没有理睬这边，只是不管不顾地追逐进入深处的鸸皇。

但既然它没有消失，也说明鸸皇并未离开太远。或者说，并未那么快地进入塔中。通向暗塔的道路是这太古遗迹另外的障眼法，也难怪迷阵无踪需要鸦羽相助。

两队武者拉开距离，分别偏向左右两边。岩浆升腾而起，组成了与初次所见的巨人差不多大小的火焰巨人。只是这个巨人不握斧钺，换做挽弓。

他的动作相当迟缓，挽弓需半柱香的时长。两队武者只打量片刻，便绕过巨人飞驰而去。

鸦羽似乎指引了他们的方向，但在周楠看来他们就像是在原地踏步。巨人的重箭有百丈大小，拉弓满月直对准那逃跑的人。

弓弦松下，重箭瞬间腾出，强烈的破风声震耳欲聋，自局内人的视角之中，重箭如崩裂般瞬间到达了他们的跟前，血浆迸射如空球炸开。仅一瞬便有五人消逝，连尸首都没留下。

周楠眼见这一幕，便看少年脸色略微泛白，似乎已经产生了退缩的意思。

退出吗？

他也在心里反复问自己，还没有进入遗迹，整个武者群体便已经身亡九成。

没有后手，只有一个自身难保的保镖。进入遗迹前的准备，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仓促。

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所剩无几，入场的武者纷纷扩散开来，向数个方向各自逃窜。鸦羽不知在何人手上，但三三两两已经不再执着于前进。

又一炎箭射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极远距离下的数个人同时被此箭射中，血雾炸开。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火焰巨人的旁侧便只剩下七人。

见势不妙，他们终于停下逃窜的步伐。他们中的两人似乎已经迷失了方向，身体逐渐腐烂，化作骷髅脓血，融入岩浆之中。

五人各自使用手段，一把大锤逐渐变大，抓握在身披黑袍者手中。他挥舞大锤砸向巨人手腕，嗡鸣声起，巨人手腕震裂崩碎，下一支重箭甚至没有凝聚出现，便碎成数段坠落岩浆地面。

旁侧有劲装二人，像是同胞兄弟。二簧太刀自两侧冲旋撇刃，砍在弓身之上。

而剩下青年紧握长拳，真气涌出汇聚虎口，长途奔跃上勾拳起，打在巨人下颚上。

巨人向后瘫倒之际，青年攀援而上，单膝飞踢额头。石块迸飞，落在岩浆池中。

双太刀借机横剐，斩断巨人脖颈。头颅零落掉下，暗塔似闪起青芒洛意。

“解开了！”唯一没有出手的青年兴奋大喊，也让后方石阶上的一组组行客听清了虚实。

那阵中四人谁也没有离去，继续围打巨人。而侥幸者却已一步步向那方行走。

他似乎忘了，没有鸦羽走在迷阵之中是一件非常危险的行为。

空间束缚已然解开，得空得人三步两步跃近暗塔。炽热得岩浆灼烧着肉体，他的双腿开始融化，他的意志丝毫没有察觉。他逐渐挫矮，在接近暗塔得最后时刻倒下。

“走。”用拳得青年略带欣喜，抛下已经被牢牢控制的巨人直冲向暗塔得入口。那心急的蠢猪用实践证明了这条路上再无威胁，剩下的也只有争功夺利，百战先登。

四人向暗塔行进，却未走直路，而是跟随鸦羽的指引绕出大弯，峰回路转奔至入口处。

塔楼的入口是两扇红铜大门，应是被鸸皇开了小口。四人并未浪费时间扩大入口，而是从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钻了过去。

火焰巨人轰然倒地，将地面砸出一汪岩浆池。整个迷阵又一次恢复了安静。

见四人进去，少年与其他各小组也都蠢蠢欲动。石阶的高低并不能阻挡这些人行进的脚步，两旁三支队伍几乎鱼贯而入。

外方的队伍紧急停在罗生门外。对于大多数而言，时间和人数都是他们行进的极限。最初百人斩的场景尚在眼前，就算是刚刚持弓的巨人，也不是所有小队都能轻易处理的。

里面，三支小队绕开贴在罗生门旁，等待巨人的出现。他们三组的人数与刚刚两支小队差不多，在刚刚那绝望景象下退缩者数不胜数。

岩浆崩裂，巨人攒起，这一次，它拿起了两把长刀。

三队很快达成协议，为首的女子拿出响雷的皮鞭，挥手抛卷而出，拉住了一边刀刃。另一小队三人分别祭出短刃，以三人螺旋的方法控制了另一边刀刃。

巨人受制，后方巨戈显现，自天上直劈而下。

眼见五人配合默契，火焰巨人几乎能够不攻自灭，谁知后者似乎生出了神智，肋腹之间竟然又突出两支臂膀，持两把长刀抵住了长戈攻势。

剩下十数人反应极快，他们并非所有人都怀有灵宝，却都有合身武器，并且修为也并无想象中那样低。他们腾跃起身，各自寻找自认为的巨人弱点攻击，仅瞬间便将那巨人打得跌跪下去。

巨人的四只手都被武者打断，长刀也皆扣下来。

“好机会！”

持戈者眼见巨人瘫倒，手中长戈挥舞得更加起劲，他抓住了巨人动作迟缓得间隙，以长戈正刺向庞大得头颅。

周楠隐约感觉有些许不对，但却并不来自他方，而是自己人这边。

诡异的墨染气息忽而出现，一如当初森林中一般。

那黑气速度极快，轻松追上了正持戈刺去的青年。周楠只看见一把暗淡匕首凭空出现，随即便随黑雾消失。

持戈者飞快撞向巨人，将头颅砰然击碎，整个人也连同碎石掉落下去。

待再看到他的身形时，已没了全尸。

那时间准确而自然，让谋杀变成了早已注定的悲剧。

三支小队前来查看他们的功臣，却最终只落得长叹可惜得命运。

周楠环顾旁侧众人，也不知是否对此有所察觉，但必然视若无睹。

性命攸关时，哪怕只放松些许，便能见弱肉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