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团磷火
要是换在平时，彭明生吃过晚饭肯定跑了。
但是现在逮了一条蛇，这一碗蛇汤味道特别鲜甜，肯定要留下来喝。
老大说这蛇胆酒对于他身上牛皮癣有治疗作用，所以他也不讲价，立即起身就去。
他走到老妈面前，伸手说：“给钱。”
老妈瞪了他一眼说：“天天去打牌赌钱都有钱，现在买半斤米烧二毛钱都难道没有？”
明生把两个裤兜翻了出来给她看：“我的裤兜比我的脸都更干净，一分钱都没有。”
老妈从口袋掏出两张一毛的纸币，塞到他手里。
她说：“好在还没有给你讨老婆，不然的话，你老婆买纸的钱都会跟我要。”
老爸用削尖的竹片把菜花蛇清理干净，熟练地把蛇皮剥了。
明远在锅内倒入水，把柴火点燃。
放入生姜，切了一些苦瓜，把蛇肉切成一小段一小段。
明生把米烧酒买了回来，把蛇胆泡入酒中。
他去洗澡后，明远教他用芦荟汁液涂抺在患处。
写了一个处方给他。
“自己去药店购买这些药材，每天坚持去喝，不用多久就有效果。”
明远洗完澡，对老爸说：“我调到坑口机关做宣传干事了，矿宣传部林部长对我比较重视，以后干得好可以调到宣传部工作。”
彭德华听得有点迷糊：“你一个井下支柱工，没有关系没有后台，怎么可能调你去做宣传干事？”
“因为我写的诗歌发表在省青年报上，祁山矿从来没有人可以在报刊上发表文章，现在我做到了，所以领导特别重视。”
他高兴地说：“我得到省青年报的稿费，同时矿宣传部奖励同样数额的奖金给我。”
邹红秀好奇问：“一首诗又能够有几块钱的稿费。”
“我得了45元，宣传部又奖了45元，顶得上一个半月工资了。”
“这么多呀，以后可以多写点。写首诗要花多长时间？”
“有灵感的话几分钟，适当修改十几分钟就可以。”
邹红秀感到不可思议。
“以后每天写一首诗，那不是一个月有一千多，一年就可以成为万元户？”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现在最有名气的大诗人都不可能做到每天写一首诗。即使你写得出来，但是要有编辑看得上才可以发表。”
彭德华听了也非常高兴。
“我一辈子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想不到你可以去做宣传干事，据说那些当干部做报告的稿子都是单位宣传干事写的，矿长书记的稿件是宣传部长写的，动笔杆子的人才是矿里真正说话的人，当干部的人都不敢得罪。”
“原来是这样，难怪看那些领导做报告，长篇累牍地说上几个小时，还以为他们水平有多高呢，原来是别人先给他们写好稿的。”
“领导做报告，有谁不拿着稿子的。
听说你们坑口那个凌昌芸文才好一点，他做报告的稿子都是自己写的。
去年你们坑口那个黄干事犯了男女生活问题被撤职，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你以后做宣传干事也要注意，别犯错误。”
邹红秀喜形于色。
明生听他说当干部了，兴奋地说：“哥，你当干部，可不可以在坑口安排一个临时工给我干干？”
“坑口临时工只有老郭带的基建队，专业在井下砌漏矿斗基座，要么你去跟老郭学徒做泥水匠？”
邹红秀说：“让他跟你三舅去学泥水匠建房子，他都干不了。下井砌石墙，他肯定受不了。”
这时，锅内蛇肉已经炖烂，香味扑鼻。
放了一点盐。
拿碗每人舀了一碗。
喝起来味道特别鲜美。
还剩下一大盆蛇肉汤。
因为此时还没有电，也没有冰厢，邹红秀把吃剩下的一碗肉菜和一碗蛇肉汤，放入水盆，底下倒入井水，盖上盖。
那样明天还可以吃。
彭明远说：“其他村都可以通电了，也不知道我们村什么时候可以通电？”
邹红秀告诉他：李龙生说了，我们村下个月也可以拉线了，你下次回来就应该有电用了。
彭明远端了一盏煤油灯进房间，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现代汉语》。
这门课上次报名考试，只考了55分，从头学习一遍，争取十月份这次考个及格。
《古文选》内容比较多，这次要过估计有难度。
但是一样要想办法啃下来。
点煤油灯看书，因为凑得近，时间稍久，两个鼻孔里面都是黑的。
长时间看课本知识他也受不了，所以他拿出《报告文学》看。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见外面院门传来慌乱的拍门声。
彭明远打开房门。
前房传来老妈的声音：“是明生那个游荡野鬼，在家里一天都待不住，每天都要跑到对面去，让他在外面墓地旁住一宿算了。”
房子建在半山腰，外面随处可见墓地。
彭明远转身想不理他，突然听得明生惊恐地说：“哥，快点开门，我后面一团鬼火在跟着我。”
鬼火就是墓地散发的磷气，是蓝色的火焰，一般聚集在墓地，恰好有人路过，会影响气流，跟在人后面走。
若是惊恐逃跑，它会在后面如影随形跟着。
不知道的人会惊吓得尿裤子。
以前听人说过这回事，但是没有真正见过。
邹红秀听见了，脸色为之一变，惊恐问道：“是不是真的有鬼火跟着你？”
“不信，你打开门自己看。”
邹红秀扒着门缝往外面看了一眼，确实看见明生后面几米开外有一团蓝色火焰。
她慌忙对彭德华说：“拿瓢勺舀一勺尿出来，朝它泼去，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敢来我们家。”
她让明远：“去抓一把米，我打开门，你爸把尿泼出去，同时你把米也洒出去，朝明生那野鬼身上洒……”
老爸从家里楼梯下尿桶舀了两瓢勺尿，邹红秀打开院门，他一勺泼向明生身上，一勺泼向那团蓝色火焰。
明远也抓两把米洒了出去。
老妈还从门后面拿了一个扫把，朝外面挥舞，声音颤抖朝外面驱赶。
那团蓝色火焰随即四处飘散不见了。
邹红秀随即叫彭德华取来香烛，在门口点燃，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