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虫族
路明非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在乎你们的态度，也不在乎你们的选择，我只是通知你们。
如此而已。
在长达十秒的沉默后，张墨的耳机里传入一个衰老的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他的背下意识挺直，力量在四肢中重新汇聚，原本惊恐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朝着路明非缓缓开口：
“路先生，能否给我们两分钟时间消化一下你所说的内容？”
路明非摆了摆手。
控制室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握住麦克风，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这一年来我们遭受了很多的考验，也付出了很多代价，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很清楚。当这颗星球已经不能再保护我们，当宇宙的风谲云诡展示在我们面前，我们只能拿起武器，保护自己的同胞和民族。”
“我们无法确定这位异界来客所说的是否真实，但真实的危机一直在这里上演，每一分每一秒。”
“在我来之前，又有三份异常报告摆在我的桌前，不知道又有多少同胞会成为我们走进这良夜所付出的代价。我们不能再等了，从人类的诞生到到现在，这片星空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
“我们现在站在人类命运的拐点之上，基于人类社会所形成的一切经验和教训都将成为过去。我不知道相信这位异界来客会将我们的命运导向何方，也不知道在宇宙的时间尺度我们所做的一切是否具有意义。”
“但不做点什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老人环顾四周，所有人屏息凝神，静静地望着他。
“现在……进行表决，是否相信并支持这位异界来客。”
老人将手轻轻举了起来，他身旁的几位同行者也缓缓举起右手。
下方，在一片寂静中，越来越多的人将手臂举了起来，最后整个大厅都是举起来的手臂，如同一片森林。
“决议通过。”
老人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下方，一道很小声的疑问突兀地回荡在大厅。
“力度呢？”
半只脚踏出大厅的老人停了下来，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
“不惜一切代价！”
哗！大厅里响起剧烈的喧杂声，有人站了起来，表情坚毅：
“我同意相信并支持这位异界来客，但不惜一切代价是否有待商榷？我建议先从有限的支持开始！”
“同意！我们仍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支持对我们而言是巨大的风险！”
“同意！这可能会将我们推向深渊！”
“同意……”
老人看着一张张严肃而坚定的脸，欣慰地笑了起来，他点点头，压了压手。
大厅里恢复了安静，老人只是指了指大屏幕，随后不再言语。
所有人微微一愣，扭头向着大屏幕看去，血红色的“？？？”还在屏幕的右侧闪烁，刺骨的寒意再次席卷整个大厅。
他们仿佛明白了什么。
一位军装男子站起来，敬礼：“报告！”
老人微笑着点点头。
“我们探测器的阈值是按照序列号最高的异常所设置，理论上要达到上限并以问号的形式出现，至少需要那个异常的数倍能量，也就是说……”军装男子微微沉默，咽了咽嗓子：“他在异常空间中可以随意影响现实，哪怕摧毁整个地表，而我们……没有任何反制手段。”
场面一度陷入了沉默，原本站起来的人摇摇晃晃的坐下。
忽然有宇宙学专家嗤笑一声，众人皱着眉向他望去：
“诸位，你们小时候烧过蚂蚁吗？有在乎过蚂蚁是什么想法吗？别看这位路先生有着跟我们人类一样的外表，但他的本质可能与我们千差万别，甚至比我们和蚂蚁的差异都要大。”
“在这片星空中，智慧生物的数量可能比地球上的蚂蚁多上无数倍。一个人类想单枪匹马消灭世界所有的蚂蚁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看看那个序列号最高的异常，如果不是它一直在沉睡，人类已经消失在茫茫星海之中了。而更高等的文明呢……他们想要抹去地球，是否只需要挥一挥衣袖。”
专家的脸上突然露出深切的悲哀：“现在一个活着的，有意识的，比能够让我们毁灭的异常还要危险数倍的生物愿意和我们交谈，还释放了善意，你们却在为是否不惜一切代价的支持而争议……”
他闭上眼，喃喃说着：“不要用以往的观念来思考现在的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站在了最危险的边缘，你们在乎过蚂蚁的感受吗……毁灭你……与你何干……”
再次回到房间的张默快步走到路明非的面前，他站的笔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路先生！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支持你做的决定！”
路明非睁眼，他上下打量一番张默，随即有些感慨。
看来不论是在哪里，都不缺有胆识和魄力的领袖，但即使这样依旧有无数的文明甚至没有见识过宇宙的璀璨便消逝在漫漫长夜之中，它们缺乏的不是胆识和智慧。
只是缺乏一点点的运气。
可是啊，路明非看着庄严肃穆，一脸信念的张默。
索然无味。
路明非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你们的第一件事，控制灵能，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怎么能去碰那玩意儿？别把虚境中的那位给我招来了。”
“还有，开始建造合金厂、矿石厂和能源厂，至于它们是什么，我会给你图纸，尽量在半年内完成。另外还需要食物，大量的食物，上不封顶，越多越好。”
“嗯……我个人需要一个微观量子实验室，图纸也会给你们，相关的技术也会给你们，让科学家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吃透，不要耽误建造。还有……嗯？”
路明非眨了眨眼睛，望向窗外。
“嗯？？？”
一阵有别于人类所散发出的信息素从远方飘来，那是一种铭刻在所有智慧生物的基因中，代表着死亡和荒芜，恐惧和终结的生物所散发，它来自于……虫族。
路明非的表情极其精彩，到底该说什么好呢？
总不是因为我金口玉言吧？
所以，不愧是我的故乡啊，总是这般热情好客。
“那边。”路明非站起来指着窗外，他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应了一番，“直线，七公里。”
“围起来！把你们的什么坦克、飞机全部派过来，那玩意需要物理超度。”
“我们快过去，好久没看到这小可爱了，想念的紧。”
在路明非指着窗外时，张墨已经抬起右手，将手表的指针对准路明非指的方向。
仅仅过了三秒，耳机里就有声音响起。
“已锁定位置，地标建筑，黑太子集团大厦。”
“已通知第三战区，东5战机会在5分钟之内起飞，预计10分钟后到达目标空域。”
“地面部队正在集结，半小时内到达指定位置。”
“已通知当地警方，正在赶往目标区域，疏散民众。”
………………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了，一个红火的人影走了出来，背后跟着一个小胖墩。
但看得出来两人都很狼狈，不菲的红色短马甲上全是灰尘，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随着她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滴下。
诺诺单手在红色长裤腿脚上一撕，一块布料被她抓在手中，再将布料缠住伤口。
“愣那做什么，帮我系个结。”
“哦哦。”邵公子立马上前，颤抖着系了个死结，“师……师姐，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些怪物……呜……”
诺诺瞅了一眼马上要哭出来的小胖子，叹了口气。
“关你什么事，是我自己要来借车的。”
“呜……”小胖子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可是，那些人，秘书，还有……”
“她们都死了。”诺诺望了一眼天花板，“上面几层的人，都死了。你再哭，那些怪物就追上来了。”
邵公子猛然止住哭声，他吸了吸鼻子，“那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电梯不能坐了，走去看看办公室能不能从窗户下去。”诺诺选个办公室推门进去。
进来后她靠在墙壁上缓了口气，手臂上的伤口太深了，血已经将红色的布料打湿，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再这样下去她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
至于昏迷后会发生什么，诺诺想到了那位被拖走的女秘书和随后传出的咀嚼声，想来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妈的，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真邪门。”
诺诺骂了一句，走到窗边刚想往下看看情况时，一具尸体从楼上掉了下来，翻滚着落下高楼。
在经过他们这一层时，残缺的脸正好面对着玻璃，诺诺很清楚地看到了所有的细节。
当然，他旁边的邵公子也看的清清楚楚。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