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山路前除雾魇
【宋年接待来人,仔细问询情况】
【最终与其一起下山,傍晚到达安平县城】
【夜问城隍,得一线生机】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看着识海中善果书虚幻的墨字,宋年悬着的心算是有了底。
善果书上也没了那层薄薄毫光,缓缓合住,恢复了那般古朴模样。
“咚~咚~”
木门的敲门声从身后传来。
李家来人已经到了门口。
宋年并未起身,平复心情后,闭眼盘坐在蒲团上思索着这次推衍的内容。
毫无疑问,这四次推衍的价值极高。
第一次推衍,红衣厉鬼目标明确,直奔寻真观而来;但第二次推衍,却出现了鬼门大开,安平县沦为鬼蜮。
二者之间的不同,就在于一枚醒魂丹。
醒魂丹只有增强阳气之用,失魂之人说到底还是阴气入体、阳火不旺,只需稍稍拨乱反正,身体自会牵引回魂。
因此醒魂丹算不得什么高妙丹药,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就是宋年炼制时加了一丝自身剑气,让其阳气更浓罢了,不应该让推衍出现如此大的变动。
更何况各地鬼门都有城隍阴司镇守,岂是一般妖邪能破开的?
但偏偏在推衍中,三日后鬼门被破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如果没有那枚醒魂丹,第一次推衍也应该是相同的结局。
以及为什么,这红衣厉鬼会盯上寻真观与宋年?
信息虽多,但却毫无头绪……善果书的推衍并不是事无巨细,留下的问题还是太多了些。
睁眼起身,宋年整了整衣襟,走向观门。
他需要在李家来人这里,找到那个理清思路的线头。
……
门外,一锦袍中年人揣手踱步,时不时抬眼看向毫无动静的木门,轻叹一声后又无意识地慢走起来。
身旁侍立着的车夫见中年人如此,直步向前准备再敲一敲观门。
“诶!”
李员外伸手拦住,瞪着车夫:“明正真人乃是有道真修,若是想见,即便不敲也会开门;若不想见,硬闯也不得见真人!”
那车夫悻悻后退,脸上也有着焦急之色:“那老爷,我们就如此等吗?表小姐都昏了这么多天,怎么等得起啊!”
李员外看了看升起不久的朝阳,叹气道:“等到正午再走,若是正午门都未开,那便是真人不想见,我们便识趣一些自行离去吧。”
正当主仆二人对谈之时,观门发出一阵响动。
李员外见状,兴奋地快步上前,却只见一少年道士开门走出。
少年身着一身素色道袍,眉如远山、眼若寒星,一根木簪简单束发,任谁看都有一副缥缈的仙人风范。
宋年看着眼前二人,虽已知晓大概,但具体经过却是要细细问询,开口道:“二位远道而来,有何要事?”
李员外定了定心神,余光扫了眼少年身后,拱手开口:“在下姓李,乃安平县人士,今来此地,实是事情诡谲,望求明正真人施以援手啊!”
随后便与宋年一问一答,说清了事情经过。
从李员外嘴里,宋年总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具体情况。
李家有兄弟二人,自安平县发迹。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哥哥便提出前往郡城发展。
商量过后,头脑更灵活的哥哥去了郡城打拼,恋家的弟弟留在安平县看顾后路。
随着岁月变迁,二人各自娶妻生子,也就分了两个李家。
即便如此,兄弟二人也感情极佳,子嗣也多有来往。
这次便是李员外兄长的大女儿自南方游学回来,随着北行商队来看望二叔。
哪知路遇不测,侄女昏迷不醒。
对外只说遇到匪类,好好抚恤;但李员外一手打下如此家业,怎么能没点警醒?
若真是匪类,那他侄女和丫鬟定无幸存之理。
眼看侄女久未醒转,李员外也坐不住了。
远白山距离安平县并不远,明正道长在云山郡内也颇有声名,这才赶紧收拾上山求见。
听完事件经过,宋年沉吟几息,抬眼看向二人:“来意我已知晓,但不巧,家师去年冬外出云游,至今未归。”
李员外闻言,眼中一抹希冀化为失望。
在宋年开门之后并无他人走出,交谈问话都以宋年为主时,李员外便有此猜测。
也罢,求这位小道长下山也总好过一无所获,这小道长我之前也见过几次,久被真人教导,总应有些经验见识。
心念电转下,李员外弯腰拱手:“真人不在,道长作为真人弟子定也不凡,求道长下山瞧一瞧我那侄女病症,老夫必有厚礼相报!”
宋年看着眼前躬身的中年人,眼中闪过一道金芒。
细细扫视一番后,并未回答他的请求,反而询问道:“你二人上山时,是否遇到了大雾?”
李员外惊愕抬头:“道长明察,凌晨时分山脚雾气迷蒙,我二人在山中还走了岔路。”
宋年摇摇头,手臂一挥,一柄长剑自观中飞出落入手中。
噌!
利剑出鞘,刃锋直指李员外主仆二人!
主仆二人只觉得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眼前剑光如朝阳初升般热烈!
剑光落下,二人分毫未损,身体四周却散出丝丝雾气。
只见一道雾气鬼影在空中若隐若现,酷似人脸的深邃空洞瞥了宋年一眼,不甘尖啸后,缓缓带着怨毒与憎恨消散。
雾魇,若阴气极重,便有可能伴随大雾聚形。
附体生人,轻则头脑昏沉、噩梦不断,重则神志不清、魂魄受损。
但对于宋年来说,不过是随手可斩的小精怪罢了,他自善果书中所得的《六阳时剑》,正是此类妖物的最大克星。
但此地怎么会有新生雾魇呢?寻真观所在的远白山本就是气机汇聚的神秀之地,更有寻真观代代传承坐镇,已是许久未有妖物滋生了。
收剑入鞘,将此事记在心中,宋年看着面前心神被摄、僵硬如木的主仆二人:“你二人被雾魇附体,被我用剑斩去,如今已无大碍了。”
李员外这才回神,汗浆如雨,霎时将后背浸湿。
刚刚那一幕让他肝胆欲裂,只以为自己要死在当场。
没想到只是小真人一剑之威!
顿时一阵悔恨,只觉得自己有眼无珠,真仙当面却妄加揣测。
扑通一声伏倒在地:“小真人斩妖乃是我的福分,本应有厚礼相报。”
“但我那侄女年纪尚小,心怀善念常行善事,如今却昏迷床榻久久不醒,恐为鬼魅所害!”
“求小真人下山一行,救一救我那侄女;信众李二东愿散尽家财,下半生吃斋行善以报小真人活命之恩!”
一旁僵直的车夫被李员外的动作惊醒,也忙不迭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却没忘了磕头:
“表小姐人美心善,从来没打骂过我们这些下人,是一等一的好人,求神仙老爷救救表小姐吧!”
宋年见此情景,心底惊奇,这李员外身为长辈如此行事不奇怪,这车夫身为下人却也跟着求情却是少见。
惊奇的同时,宋年也没忘了上手将二人扶起:“不必发如此重誓,人命关天,贫道自不会坐视不管。”
快步收拾一番,将剑跨于腰间,一挥手,观门便被一缕清风闭合。
“兵贵神速,我们这就启程。”
主仆二人自是千恩万谢,与宋年结伴下山。
说是结伴,但二人一是后怕被精怪附身,二又被宋年剑势所吓,一路上的表现颇为局促。
李员外不敢多言,只有宋年提问才敢回答几句,那中年车夫更是不必多说,一味在前引路,连宋年的身影都不敢多看。
从寻真观下山的路并不难走,但从远白山往安平县去却有些路程。
幸好李员外乃是驱车而来,回程时车夫更是一刻未停。
一路颠簸下,三人终是在傍晚看见了安平县的城门。
风尘仆仆地进了李家院门,李员外却想先将宋年引入客房休息一晚。
这一天舟车劳顿,李员外早已身心萎靡,满身疲惫。
虽然宋年是高人,如此颠簸下也肯定少不了乏累,若是急着救治恼了宋年,那才是因小失大。
宋年自是明白李员外的这点心思,摆摆手:“救病治人才是要事,李员外快带我去看看病人吧。”
宋年都不在意,李员外自是无推脱之理,当即将宋年引入东厢房。
入内,一身着绿裙的丫鬟正在前厅伏桌浅眠。
身后内间里,架子床拉着红色纱帘,隐约可见一人影在床铺之上。
那正是此次事件的中心——李家小姐,李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