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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交易

李自然的头很痛,非常痛,痛到就像是被千斤重的巨石狠狠砸中了一般。

他紧捂着头部,不禁难受的哼了两声。

然而,这股剧烈的头痛也逐渐帮助李自然摆脱了梦魇。

视线渐渐清晰,一张轻盈飘荡的白色床幔出现在了眼前,让李自然感到一丝恍惚和不真实。

是在梦里…还是已经醒了?

李自然带着疑问,迅速地扫视了自己身处的房间。

这里应该是云雾庄,没死…活着回来了。

他缓缓抬起双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随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手也在。

与之前几次不同,可能是因为体内的断指曾被无相僧人取走,当李自然在洛山进入那种失控状态时,还保留着几分清醒。

他依稀回想起,自己在昏迷前双手曾被无相僧人斩断。

既然此刻他安然无恙,后面应该还发生了其他一些事情。

对了,李自然突然想起,自己在梦中时学到了千古局。

他缓缓闭上双眼,仔细感受体内的变化。

在李自然体内的炁团中,赫然浮现出一张棋盘的虚影。

黑白二色的棋子状炁流在棋盘上交错游走,形成复杂的纹路。

目前棋局还很简单,但李自然知道,随着对棋局的不断推演,必定能从中领悟出一些特殊的术法。

就在这时,房屋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身着素白麻衣的陈云儿手提着铜盆走了进来。

看到李自然已经醒了,陈云儿惊喜地说道:“谢天谢地,恩公,你总算醒了。”

她将铜盆放在架子上,抖开了一条巾帕,将其置于盆之中浸湿。

“先擦把脸吧。”陈云儿将巾帕递到李自然面前。

李自然艰难地坐起身,接过巾帕。

简单擦拭了一把脸后,李自然轻轻揉着额头,剧烈的头痛依旧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

“我昏迷了多久?”

“恩公,你已经昏迷了整整六天了。”

六天…怪不得头这么痛。

李自然简单的回忆了一下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记得无相僧人突然出现,然后我的腹部就长出了两只手…之后发生了什么?”

陈云儿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说道:“小姐现在在前厅,不如我带您过去问问她吧,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李自然点了点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随陈云儿走出了房间。

云雾庄内处处悬挂着白花花的布幔,就连府上的仆人也都换上了粗麻的白衣。

看到这幅景象,李自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怅然。

李自然的朋友不多,但姜青屹绝对算得上是其中之一,每次与他相处,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死了呢……

也不知道粟粟和栀悦小姐怎样了……

云雾庄的前厅已经布置成了灵堂,刚一进门就可以看到深黑墨迹写成的奠字。

今天是姜青屹去世的第六天,明日才是头七的正日子,因此前来吊唁的人不多。

整个厅堂寂静无声,气氛沉重的让人感觉窒息。

李自然接过仆人递来的三炷香,朝姜青屹的灵位躬身三拜,然后将香插在灵台前的香炉里。

正在为兄长守灵的姜栀悦叩头还礼。

她今日身着一袭素衣长裙,面色憔悴苍白,眼眶周围还泛起了青紫。

姜栀悦站了起来,轻声对李自然说:“李道长,你终于醒了。”

李自然点了点头,低声安慰:“栀悦小姐,节哀。”

姜栀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放心的,我没事,就算为了姜家我也得振作起来。”

李自然环顾过四周,开口问道:“粟粟呢?她不在这里么?”

姜栀悦低头不语,表情又变得沉重了几分。

李自然心中一紧,连忙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栀悦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李道长,请跟我来吧,我正好有一些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她叮嘱了管事几句灵堂上的事务,便亲自带着李自然来到姜粟粟的房间。

姜粟粟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

姜栀悦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李自然心中一颤,急切地问道“粟粟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栀悦哽咽着说“那日在洛山,李道长你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是粟粟她强行出马才把你救了回来。”

李自然一愣,随即看向了姜粟粟,一时之间多种情绪漫过绞在他的心头。

姜栀悦转头看向李自然,解释道:“栀悦没有任何责怪李道长的意思,只是实在担心粟粟,所以才会如此失态。”

李自然沉默不语,静静地等待下文。

“为了救回李道长,粟粟献祭了自己六十多年的寿命。幸好魏伯伯请来国师出手,暂时固定住了她的三魂七魄,这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现在她每天只有一个时辰是清醒的,其余时间都在昏睡。就算这样,最多也只能再活半年。”

李自然听到姜栀悦提起那位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国师,忙问道:“国师有没有提到过,是否还有办法将粟粟治好?”

姜栀悦点了点头:“我正是要与李道长商量此事,我想请你带粟粟去关外一趟。”

“关外?”

“这也是国师告诉我的。”姜栀悦继续解释,“关外的白家有一间特殊的祠堂,里面供奉着五仙中的白仙,只要姜粟粟在祠堂中正式拜堂出马,就可以向白仙借取阳寿。这是她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借取阳寿……”李自然喃喃重复着。

他之前对五仙家也有一定的了解,只是没想到其还有着这般神秘特殊的地方。

姜栀悦忧心忡忡地说:“但是李道长你也知道,由于粟粟…粟粟的身份,这件事情想办成的难度其实不小。”

李自然微微颔首:“不管多难,也总要去试试。”

“是啊,无论如何都要去试一试。”姜栀悦叹了口气,“只是兄长刚刚仙逝,姜家又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我实在分身乏术。所以还得拜托李道长,带着粟粟走一趟。”

李自然连忙说道:“栀悦小姐不必如此客气。粟粟会变成这样也是因我而起,况且…我本就有去关外的打算。”

姜栀悦点点头,以目前姜家与李自然的关系,确实无需多说客套话。

她很快就退了下去,前来吊唁姜青屹的大多是一些世家大族的家主,实在不宜怠慢。

李自然则留在房间里陪着姜粟粟。

直到黄昏时分,姜粟粟终于转醒。

她一睁眼看到李自然,立刻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好了,没事了。”李自然轻声安慰道。

姜粟粟将头埋进李自然怀里蹭了蹭。

“李大米,你知道吗?我好怕失去你…我已经失去了兄长,你和姐姐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李自然盯着姜粟粟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道:“我知道,我也很怕失去你。”

……

大迦寺。

无相僧人跪坐在三面妙法佛祖的佛像前,专注地诵读着心经。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冥想。

“方丈师叔,方丈师叔……”

无相睁开眼睛,缓缓伸出右手,掌心中一朵血红色的肉莲缓缓凝聚。

“弟子刚才听到您和寺中长老的对话,说您要远行了,是真的吗?”

无相僧人微微颔首:“对,明日一早我们即刻启程,前往关外。”

“关外,是因为那位李道长?”

“一部分……”无相僧人抬起头,凝视着三面妙法佛祖古怪狰狞的法相,“另外一部分原因是,在五十八年前,通古道人和五仙家曾做过的一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