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渡口
“其实就是因为我娘的身份。”姜粟粟叹了口气，“我娘是白家选定的继承人，按照族规不能与外人婚配，可她却与我爹私定了终身。”
“后来家族中的长辈发现，把她软禁了起来。从那以后，娘整日郁郁寡欢，在我七岁的时，她就病死了。”
“至于我，一直被当做家族的耻辱，是白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李自然皱眉问道：“那你爹呢？”
“我爹？他是个极其不负责任的人。在我娘被关起来以后，他就抛下了我和娘，自己逃命去了。”
“在娘亲死后，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在苦寒的关外差点被冻死。还好，我遇到了我现在的父亲，也就是彼时的姜家家主。”
姜粟粟的眼神变得迷茫：“娘亲生前总说，我爹他是有苦衷的。可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他狠心把我们母女抛下。”
姜粟粟的情绪越来越低落，眼中也泛起了红润。
李自然看她这样，心中也不好受，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他试探着说道：“要不，我们回河洛以后，就立即启程去关外？把你那个…呃…混蛋父亲找出来，问个清楚？”
“不需要，本小姐早就想通了。”姜粟粟深吸一口气，强自振作道，“其实对于我来说，这件事并不是那么重要，我的父亲姓姜，再说了，我还有哥哥姐姐疼我。”
李自然挠了挠头，转身从锅里盛了一碗鱼汤，并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碗里，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姜粟粟面前。
“师兄之前和我说过，心情不好就多吃东西，吃饱了心情就会变得好起来了。”
姜粟粟看着眼前的鱼汤，嘴角抽搐，几乎咬牙切齿。
“我谢谢你啊。你可是真会安慰人。”
“啊？”李自然一脸茫然。
姜粟粟白了李自然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说正经的，在观照山上时，我所使用的术法，就是请家族中供奉的白仙上身。”
“白仙？是真正意义上的仙人么？”
姜粟粟摇了摇头：“应该是一种灵体意识般的存在。具体涉及仙家的隐秘，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又是隐秘？
李自然暗想，好像各门各派涉及仙佛的事情都是隐秘。
他做思考状，试图将一切理顺。
姜粟粟试着帮李自然分析：“当时的情况确实十分凶险，我感觉慧聪老和尚确实是想杀了你我。”
“他们如果只是为了将你我赶到后山，没必要逼迫到这种程度，为此慧聪老和尚还丢了性命。”
李自然点了点头，眉头却依旧紧锁。
“不过，这还是无法解释，我说的那两点。”
“的确。”姜粟粟也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抬起头道，“要不，我们再回一趟大迦寺？说不定事情的真相，也不是我们先前推测的那样。”
李自然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大迦寺太过凶险，为了一个猜测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
……
两人边走边玩，不知不觉又走了两天的时间。
终于第三天的中午，在渭河边上，他们看到了一座不大的镇子。
镇子门口巡视的两个捕快无精打采地靠在城门边，看到李自然和姜粟粟也没有多作为难，很痛快的就放他们进去了。
李自然与姜粟粟在大街上走着，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座镇子有些不对劲。
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脸色都很差，脚步也显得十分匆忙。
姜粟粟扯了扯李自然的袖子：“我怎么感觉整个镇子都显得阴沉沉的。”
李自然点了点头，同意了姜粟粟的看法。
“我们快些赶路，尽早离开这里吧。此地依河而建，应该会有渡口码头什么的，咱们去前面找找看。”
两人正说着，一名五六岁大的小孩突然从街边的屋子里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似是在后面追赶。
小孩跑的很快，不停地咧着嘴笑着，时不时的回头张望下妇人。
奇怪的是，这对母子却引起了街上行人的注意。
他们纷纷停下脚步，侧目看着他们，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冷漠。
突然，小孩被一块突起的石子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妇人连忙追了上去，将小孩扶起后抱在怀里。
她低着头，向周围的人解释：“对不住了各位。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好，一时没看住孩子。”
妇人看着怀里的孩子，眼中还噙着泪水。
“娃呀，这两天千万不能乱跑了，等过了这几日，娘再带你出门。”
小孩不停挣扎着，想要挣脱母亲的怀抱，却被妇人紧紧地按在怀里。
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别闹了，走，咱们回家。”
说完，妇人便抱着啜泣的孩子，匆匆地回到了屋里。
片刻后，驻足的几名行人纷纷散去，街道重新恢复了寂静。
李自然与姜粟粟看得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疑惑。
姜粟粟小声地问道：“你刚刚注意到那妇人没有？我觉得有些奇怪。”
李自然点了点头：“她好像表现得…很慌张，不像是单纯因为孩子的顽皮。”
“不仅如此，”姜粟粟补充道，“当其他行人看到那个小孩子时…怎么说呢，感觉有些厌恶。”
经姜粟粟这么一提醒，李自然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当周围人看到小孩的时候，眼神明显都变了。
“这镇子确实有些古怪，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继续赶路，不多时便在街道的尽头看到了一处渡口。
按理说，此处位于渭河中游的要地，水运应是极其昌盛的，可眼下的景象却大大出乎李自然与姜粟粟的意料。
现在不过才下午，周围就出奇的安静，连一个过客的影子也没看到。
河面上没有一艘商船，只有零零散散的七八条渡船停靠在岸边。
一位赤脚的船夫站在船板上，他弯腰低头，正在收拾着船上的一些杂货，动作显得有些急促。
李自然走上前，十分客气地问道：“船夫大哥，我们想去下游，能捎我们一段吗？”
船夫头也不抬，语气冷淡：“不出船了，想去下游过两天再来吧。”
姜粟粟抢着问道：“船老大是不是担心船拉不满，赚不到油水？放心，我们不差你钱的，其余空位一并补给你就是。”
船夫不屑笑了两声：“有钱赚也得有命花才行啊，拉不了，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