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菩提斋会
李自然加快了脚步，顺着哭声寻了过去。
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一间禅房，哭声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禅房四面窗户都用厚重的木板严严实实地封着，完全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唯一的出口处有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年轻武僧把守。
李自然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躲在一棵粗壮的古树后面，竖起耳朵偷听起他们的对话。
“真倒霉，寺里的师兄弟都去参加菩提斋会了，就咱俩还得在这儿看守这群娘们儿。”
“嘘！小点声！你还嫌上次挨的板子不够疼是吧？忘了监院师伯的厉害了？再让他听见你这么说话，有你好果子吃。”
“他们都去参加菩提斋会了，哪有功夫管咱们？”
“哎，说来也是，谁叫今日轮到你我二人值守呢。不过话说回来，你说这次能结出多少菩提子？有咱们的份吗？”
听到众僧人不在，李自然心中一动，正欲出手闯入这个关押女子的禅房。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的计划。
只见一名身着袈裟的僧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两名武僧见状，慌忙行了个佛礼，齐声向那人拜道：“弟子见过监院师伯。”
“这该死的觉明，怎么这般不知轻重，到现在还没有将贡品带回来，连累我也受了方丈的责怪。”这监院僧人开口抱怨，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焦虑。
李自然暗中皱眉，心中疑惑重重：“贡品？难道是指陈员外的女儿？为何要称其为贡品？又是贡品，又是黄猪，这帮僧人怎么这么喜欢打哑谜？”
监院僧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今日怕是等不及新的贡品了，你俩速去屋内，寻个身子干净的女子出来，我好赶紧送到菩提斋会。”
两名值守的武僧不敢怠慢，迅速从屋内拖出了一名捆绑着的年轻女子。
她失声痛哭，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监院僧人听女子哭的心烦，厉声呵斥道：“竟然还哭？你这低贱之人马上就要成为菩萨的贡品了，这是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再哭我现在就杀了你。”
女子听罢，顿时如筛糠般瑟瑟发抖，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监院僧人冷哼一声，又低声嘱咐了两位武僧几句，便匆忙带着女子离开了。
“跟上去看看，这所谓的菩提斋会是搞什么名堂。”
李自然寻思了片刻，趁着夜色，静静跟了上去。
就这样，李自然一路无声的跟在监院僧人后面。
“㤇啰挲那，哆撒拉夜，南无阿唎耶，婆珞挲踏呐耶……”
当听到一阵整齐的诵经声后，监院僧人带着女子拐进了一间佛堂。
李自然没有冒失地直接闯入，而是悄无声息地躲在佛门半掩的大门后面，借着月光，观察起里面的情况。
佛堂内烛火摇曳，大约有二十来位僧人，全部都摆出极其诡异的姿势念诵着佛经。
他们的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则以一种十分别扭的方式向后弯曲。
而他们面向的，是一尊坐在莲花台上的菩萨。
菩萨像通体用白玉雕成，烛光的映照下显得细腻温润、圣洁无暇。
只是不知为何，它那张慈悲的面容上，嘴角挂着一抹奇怪的微笑。
监院僧人带着女子走到了主持佛会的老和尚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方丈师兄，贡品已经带来了。”
老方丈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也有些浑浊。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平静：“既然贡品已经带来了，那菩提斋会便开始吧。”
监院僧人点了点头，吩咐众僧停止诵经，接着高声喊道：“请血盆菩提圣物！”
话音刚落，四名健硕的僧人抬着一个巨型钵盂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
“请菩萨！”
四名僧人将巨型钵盂放在了菩萨像前，只见到圣洁的菩萨像上，竟忽然渗出一些黏稠的黑色血污，缓缓地滴落在钵盂里。
这些血污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即使隔着老远，李自然依旧能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
“请贡品！”
监院和尚一声令下，两名和尚押送着被捆绑着的女人，来到了巨型钵盂前面。
在这个过程中，女人不断地挣扎，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但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两名健硕的男子，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的。
“怎么办，要出手吗？”
李自然的内心陷入了无比纠结之中。
如若他此时不出手，那可怜的女子，很有可能就要命丧在那些面目可憎的僧人手里了。
倘若他出手，谁知道僧人们有着什么样的诡谲手段，他又如何能在众僧的围攻下，将那女子救出？
“不管了！”
李自然紧咬着牙，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就要向押送着女子的和尚掷去。
可他突然愣住了，一种类似于本能的反应，阻止了他的行动。
李自然刚刚好像看到，钵盂中乌漆墨黑的血污，朝他瞪了一眼。
眼神里包含了警告、威胁、蔑视等多种意思。
也就是这一愣，他错过了救出女子的机会。
两名僧人将女子的脑袋按在了巨型钵盂里，女子挣扎了两下，很快就没了声息。
紧接着，女子的尸体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几条枝芽，枝芽上面还结着一些暗红色的果子。
这些果子，正是李自然先前看到过的菩提子。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李自然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迅速结成手印，低声念诵道：“鉴日月，辩真伪，清源妙道真君宝诰，皆字诀，洞若观火，启。”
李自然眨了眨眼睛，借助术法，再次向佛堂当中看去。
这一看，差点让他惊呼出声。
他看到了那巨型钵盂之中，竟是一团长着数只眼睛的扭曲烂肉。
这团烂肉蠕动着，顺着女子的尸体向上爬行，所过之处，竟结出了一个个肉瘤般的果实。
这是……长生妖邪？！
聚宝寺的和尚们竟然豢养了一只长生妖邪！
李自然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因为惊讶而发出声音。
众僧齐齐向巨型钵盂跪拜，然后排队上前，采摘菩提子吞咽到腹中。
僧人们纷纷露出了荒诞不经的笑意，他们颤抖着，就连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起来。
一时之间，僧人们像是都得到了极大的愉悦，纷纷如同烂泥一般瘫坐在佛堂的地板上。
“我要成佛了，我要成佛了！”
“哈哈哈哈，这就是西方极乐世界。”
僧人们荒诞的笑声，不断地在佛堂之中响起，像是在此处聚集的，不是一群和尚，而是一群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