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羊皮卷
大敌当前，朱栩无心为此事烦扰，登上高处放眼望去，只见漫山遍野尽是敌人营帐，绵延不绝，令人心惊。
“四哥，敌方究竟有多少人马？”朱栩神色凝重，看向朱棣。
“瞧这千户旗帜的数量，至少十万之众。”朱棣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那我们这边可有万人？”
“不足千数……”
“怎会如此？光是皇城禁军便不止万人，为何如今竟不足千数？”朱栩满脸的难以置信。
“禁军部署向来由太子府负责，前几日派出去监视附近的北元降军，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至今那些人都联络不上。”汤和一脸无奈，沉重地叹息。
“如今这种情形，不妨故布疑兵，让敌军不敢轻易攻城，只要能拖到援军赶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朱栩与朱棣、汤和紧急商议着对策。
朱棣微微点头，汤和却摇头否定：“此事老朱也曾吩咐过，早年咱们也试过，可如今距离如此之近，实在难以瞒天过海，难道真要让百姓去白白送死？”
此时，原本寂静肃穆的点将台下突然人声鼎沸，乱成一团。
朱栩瞥了珠儿一眼，只见她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想要上前却又怕打扰几人谈话，只能在一旁悄悄听着。
“先生，咱们商行的众人纷纷前来请命，他们自备了武器，还连夜打造了铠甲，不知先生是否应允？”
“我去想想办法。”
朱棣闻言，立刻去向朱元璋请示。
朱元璋居高临下望去，竟看到那日在白岚书院见过的买买提老爷，还有那与他争执过的山西闯商。
老朱嘴角微微上扬，转瞬又恢复严肃，果断应允：“准许他们私造铠甲，战后如数上缴。”
“诺！”
“那些是什么人？”朱元璋皱着眉头问道。
朱棣尴尬一笑：“大概是闵王爷的人。”
“诸位姑娘，还请随众避难，你们的心意，圣上自会明了！”宋启贤在朱栩身旁高声呼喊。
“如梦姑娘，还请你去劝劝，此处危险，让姐妹们速速撤离。”
朱栩知道，这些秦淮女子是听闻几位头牌在此，纷纷效仿而来，个个手持刀剑弓箭，有马匹驴子的也都骑了过来。朱栩眉头紧皱，手中折扇从眉间移开，一道竖纹久久无法舒展。
柳如梦坚决地摇头：“我们秦淮河的姐妹们，岂有贪生怕死之辈？愿充当疑兵，守家卫国！”
“如梦姑娘，我们姐妹命如草芥，没几个怕死的，请让我们一同前往！”李娇儿挺身而出说道。
“你们的命不贱，国难当头，待度过此劫，定会为姐妹们正名！”朱栩一脸正色道。
柳如梦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似有所悟。
“发给她们铠甲旗帜！”朱棣果断吩咐蒋瓛。
蒋瓛略带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还是照做了。
“报！法华寺的道衍和尚带着一队僧人求见，各个手提长棍，声称能以一敌十！”
“快传！”朱棣毫不犹豫地命令。
“哈哈哈！”道衍大笑着冲上烽火台，身后几名棍僧半裸着上身，涂满桐油，仿若金刚降世。
“闵王爷，贫僧特来相助！”道衍双手合十，高声说道。
“道衍师傅果真神通广大，还请一旁稍候，听候圣上调遣。”朱栩回礼道。
朱元璋始终面沉似水，凝视着远处的烽火，陷入沉思。
朱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边境告急的信号，只是来得太迟了。
“皇上！大事不好，城外东西两侧火光四起！疑似敌军奇袭！”蒋瓛的惊呼声让朱栩刚刚放松的心境瞬间又紧绷起来，他急忙快步来到点将台另一侧查看。
朱栩只见城内火光点点，粗略估计，规模不下万人！
朱元璋站在朱栩等人身后，也在凝神观察，他眉目间的威严竟让众人的慌乱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四哥，我二人去探查一番如何？”
“蒋瓛！”
“在！”蒋瓛下意识应道，还以为是老朱在喊他，却发现是朱棣在发号施令。
“蒋瓛，速速带人紧闭城门，弓弩手准备，不可放一人出城，派一队锦衣卫，随我二人前去探查究竟！”朱棣语气急促而坚定。
“好！”蒋瓛咬了咬牙，应声道。
在这个危急时刻，也只有这位看似混不吝的王子能够如此果断地指挥。
二人纵马疾驰出城，朱栩一眼便认出灵芝堂的十数名伙计，簇拥着刘医奎等几名御医，混在人群之中。
“刘太医，我是白岚先生沈如钦！”
刘医奎奋力高呼：“白岚先生！沈东家！我们特来相助，这些都是当日捧场咱们药场的熟客！国难当头，大家纷纷跟随而来，无人愿意躲起来当缩头乌龟，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说得好！”朱棣大声回应，豪气干云。
朱栩听他这般言辞，便知他没少与宋启贤那帮人打交道。
“白岚先生，我们也在！”
朱栩循声望去，是如梦酒楼的忠实拥趸，打头的那位阔少，朱栩印象颇深。
“白岚先生，小僧广智，下次见到珠儿姑娘，定要再与她探讨素斋的妙法！”李玉食带着一众大厨，跟着数十名拿着菜刀铁锅的伙夫，从旁杀出。
朱栩当即笑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刘太医，诸位雅客，广智大师，你们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全听东家安排！”众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气势如虹。
朱棣微微皱了下眉，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朱栩全心关注着这些百姓，仔细观察一番后说道：“四哥，我们将这些人平均分成八队，城门四角各派一队，其余队伍分别绕开寻找高低有利地形驻扎，一旦发现敌军进军，立刻熄灭火把，迅速返回城中。只是此计极为凶险，倘若……”
“你们几个，听闵王爷的吩咐，随我分派任务。”朱棣不等他说完，便果断下令。
“诺！”
二人迅速分派完毕，朱棣昂首挺胸返回点将台，朱栩则手摇折扇，从容不迫地跟在后面。
朱元璋龙颜舒展，轻轻拍了拍朱棣的肩头：“你做得不错。”
“哪里，这是闵王的主意，我不过是照令行事。”
朱允炆走上前来，向二人行礼，又向朱元璋行礼：“有两位皇叔在此，大明定能无忧！”
朱元璋难得地点了点头。
朱棣冲朱允炆皱了皱鼻子，心情还算不错，倒也没去呛他。
“侄儿手中有一物，或许能凭此劝退敌军，侄儿愿请命前去做说客。”朱允炆突然说道。
“此事太过危险！对方来势汹汹，显然是早有谋划，怎会轻易听你一面之词。”朱棣当即阻拦。
“皇叔，我听闻您手中有一信物？”朱允炆目光急切。
“你莫打这信物的主意，本王盯着你呢！”朱棣搭上朱允炆的肩头，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
朱允炆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朱栩从腰间抽出一卷羊皮纸，解开绑缚的红缨，缓缓诵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