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夜审大理寺
胡惟庸仔细探寻着绢纸的边缘，他仿佛发现了一处极其细微的凸起，轻轻捏住线头一拉，竟撕掉一层，里面的夹层中隐隐有字迹浮现，置于烛光上仔细映照，字迹愈发清晰起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竟藏有夹层！”
朱棣迫不及待地抢过来翻看。
“当真是巧夺天工，这般薄如蝉翼的绢帕还能再织上一层伪层，不明就里之人哪怕将这绢帕撕得粉碎，也绝难发现其中秘密。”
宋启贤把手中之书缓缓往桌上一搁，全神贯注地看着胡惟庸将剩余几张信纸还原。
“不就是纺织嘛，有何神奇？”
珠儿歪着头，满脸疑惑地问道。
“此对机械精度与蚕丝品质要求极高，若非他揭开，这柔若无物的丝绢连我都难以察觉其中还有夹层。”
“沈老，如何，可有把握扳倒朱允炆？”
朱栩神色沉凝，目光中透着忧虑，低声问道。
沈纪善拿起其中一张：
“禀教主，漳州海盗案大理寺卷宗已遣人替换，一应知情人员皆已处置，大理寺卿李仕鲁仍在奉命追查，若其执意如此，便怪不得本王心狠……”
“教主万圣，闵王朱栩亲临京城，烦请教主派人诛杀！”
“皇长孙殿下，你要办的事，魔龙教已为你办妥，大内锦衣卫蒋瓛寻到数个据点，追杀魔龙教徒，还请皇长孙殿即刻出手。”
“教主万圣，蒋瓛直接听命于圣上，我亦无可奈何，断线之风筝，便放掉吧……”
“皇长孙殿下，你们中原人有句古话，叫做破釜沉舟，我们的人已渗透进那哈出的军中，十日后便要举兵南下……”
“教主万圣，本王这边会调离关宁卫守军，确保您的大军一路畅行无阻！”
“便是此张！”
沈度拿起那张信纸，众人查看，正是关于刺杀那哈出的计划，“若能擒拿住那名伪装的副将，或许元军那里便有话可说了！”
“先筹划下如何对簿公堂吧。”
朱棣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朱栩以折扇轻搭沈纪善的肩膀：
“想法子把消息传递给汤老，此事机密至极，当直达圣听！”
“诺！”
沈度知晓事态严峻，不敢有丝毫懈怠，于天亮前便将消息送达。
汤和仗着元老之身份，朱允炆虽对其心怀不满，却也暂时无法将其如何，且已暗中对其加以监视。
说不定哪天他便要步那些老友的后尘。
这些皆非关键，朱元璋近日因诸多烦心事而震怒不已，蒋瓛带人不仅大肆搜查奸细，还满城搜捕朱栩一行，这些日夜他难以安睡。接到沈度的密文后，汤和趁着天未亮便乔装改扮，想要混入皇宫。他为官多年，与那些太监们颇为熟稔，往日没少相互礼敬，故而希望能借此情面见到皇上。
朱元璋近些日子又何尝能安睡。
“马皇后求见！”
朱元璋的御书房外，小太监小心翼翼地通传。
“朕与你说过多少回，皇后来无需通传，直接进来便是，都老夫老妻了。”
马皇后闻得声音，嘴角微微上扬，进门便拜：
“启禀陛下，臣妾还带了一人，有极为要紧之事，关乎大明安危，定要亲自面圣。”
“莫不是汤和？不见。”
朱元璋近日烦扰甚多，料想汤和又是为那些达官显贵求情，语气中透着不耐。
“皇上！今日即便拼了老臣这条命，也要让您瞧瞧这物件，是忠是奸，还请您亲自判别！”
汤和一咬牙，一跺脚，仗着一身蛮力，奋力推开一众侍卫，不顾一切地冲进御书房内。
“汤和！你好大的胆子！”
朱元璋怒目圆睁，大声呵斥。
“微臣愿以性命担保！”
汤和跪地叩头，声音坚定。
“滚出去！”
朱元璋怒不可遏。
马皇后扑通一声，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
“皇上，臣妾愿以性命为老柱国担保！”
“好，好好啊！”
朱元璋气得浑身颤抖，手指微微发颤，指向汤和：
“将证词呈上！”
朱元璋起初仅是碍于马皇后的情面，不情不愿地接过证词，然而越看越是心惊，脸色愈发阴沉，眉头紧锁，额头上青筋暴起。
“这，这，这……”
“还请陛下莫要交予大理寺，亲自审理方可保大明无忧！”
汤和不住叩头，额头已见血迹，匍匐向前。
“便依你言！”
马皇后赶忙起身，上前将汤和搀扶而起。
“当真！”
“岂会戏言！”
朱元璋在一旁拄着龙书案，紧皱眉头，按压眉心，陷入沉思。
马皇后身心俱疲，颓然坐到黄段子紫檀椅上。
汤和披头散发，状若癫狂……
“传令蒋瓛，朕即刻亲临大理寺夜审！”
“诺！”
大内高手得令后，飞身赶去传令。
大理寺公堂之上，大理寺卿于公案后正襟危坐，朱元璋、马皇后侧坐一旁，大内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在旁严阵以待。
往昔居高临下、指点江山的众人，此刻皆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大堂正中，望着面前“正大光明”的牌匾，相互仇视，目光中充满敌意。
外面漆黑如墨，连月色都被乌云遮蔽，大堂内却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大理寺卿李仕鲁看罢状纸，又反复仔细审视了一番证据，面色凝重。惊堂木一响，两排差役齐声高呼“威武”！
肃静至极的公堂，愈发静谧得出奇，仿佛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能听见深夜中树叶飘落、泥土微响之声。
李仕鲁目光凌厉，手指朱允炆：
“皇长孙殿下，证据确凿，还望你从实招来，以求减轻罪责！”
朱栩的折扇插于腰间，除他之外，其余人等皆在大堂之外候旨，大门一关，更显肃穆庄严，众人连呼吸稍重些都恐惊扰公堂，招致责罚。
朱栩凝神看向朱允炆，其一脸病容，气场却截然不同，一双眼睛散发着阴森可怖的气息，毫无白日里的萎靡之态。
朱允炆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上前叩首，虽贵为皇子，该有的嫌犯礼仪丝毫不差：
“启禀皇爷爷、马皇后，敬呈李寺卿，此事儿臣实不知晓，想来是有敌国奸细蓄意构陷，儿臣方才亦有观看，那信纸儿臣府上并无此样之物，笔记却与儿臣书童来生相仿，儿臣已遣护卫将其捉拿，候在大堂之外，孰忠孰奸，幕后主使，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