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阿狸自然是不想让族长杀夏桐。至于为什么，她自己心里也说不清楚。这些日子的朝夕相伴她心里也渐渐地对这个少年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依恋，和他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那种在一起呆不够的感觉。这要如何舍得杀他。但如何能保全他她也只能找出他懂犬语的理由。她知道每年犬亭山来袭，是离孤山的大事，族长是不敢马虎的。只是她答应了族长让夏桐交出通灵宝玉的事她有些为难了，毕竟那是江湖上人人都想得到的宝贝，如今唐庄主托付给他，他定会舍命保管，怎么会轻易地拿出来。
“来。阿狸。我们一起敬客人。”族长的话让她收回了游走的思叙？她急忙站起身，端起了酒杯，笑着说“桐哥哥，菲儿妹妹，我和族长敬你们。”
夏桐和方菲儿也端起酒杯，大家一起喝下。族长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慈祥地笑着说“两位来到我们离孤山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他又看阿狸，板着脸说“一定要把客人照顾好，不然我拿你是问。”说完，又去其他的桌敬酒去了。
“如此良辰美景，怎可少了优伶助兴？”喧闹中不知谁在喊，立刻得到附和“优伶之美，自是阿狸莫属，”“阿狸，阿狸在哪里？”众人纷纷喊起阿狸的名字。看样子是躲不过的。
阿狸脸颊上染上了酒红。带着几分羞涩的她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这群醉鬼真是会闹腾，你们先喝着我去去就回。”她说完转身去了。
鼓乐齐鸣，悠扬拨弄花瓣纷纷落似暮雪。只让那裹着绿萝群翩翩起舞的女子如仙人般，她扬起柔软的胳膊在空中，随着韵律舞动，她转动的罗裙带动全场的花瓣飞舞，好看极了。
“阿狸，阿狸，”
大家都被她的舞姿看痴了，看醉了，忍不住随着鼓点喊起了他的名字。
这时方菲儿怀里的小六一也来了精神，跳下去，奔过去，在舞动的绿萝裙下绕来绕去，又和她舞姿增色不少，这一人一狐的配合太完美了。
夏桐简直看醉了。
今夜他的确多喝了几杯。酒宴完毕，他站起身想要离开时，才发觉自己脚下没了根，晕晕乎乎走路发了飘。
“桐哥哥，我来扶你。”方菲儿过来扶住了他，他看她，笑笑说“你若扶我岂不让他人笑话我喝醉了，”他推开她摇摇晃晃地走了。
方菲儿跟在他后面，真怕半路摔倒了，熬到了住处，他倒在床上，就呼呼地睡去了。“也不知喝这么多酒干吗？这里的酒真的就那么好喝吗？”她给他脱了鞋子，盖好被子，安顿好他，喘口气，才回到了自己房间。此刻夜已深。她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不安在心里。至于哪里让她有这样的感觉她也说不清。
这时，门轻轻地被开了一条缝，原是小六一寻了过来，它倒也不客气窜到她的床上，亲昵地躺在胳肘上。
“小六一啊，我自从来到你们这里，心里总是不安的，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她用手轻抚着它脑袋。它哼哼唧唧地极其享受这样的抚摸“哎，不管怎么，明天我就会离开了，小六一真舍不得你，你也会想我吗？”
小六一突然抬头看她，还用舌头舔她的脸。莫不是听懂了她的话？
这时她听到外面似乎有人说话，尽管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但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传了很远。方菲儿本不是犯舍之人，但忽然觉得此人说话非常耳熟。仔细聆听，却是阿狸。这么晚了，她不睡觉在和谁说话，她一时好奇，就起身循着声音找过去了。
出了他们住的别院，又绕了一段蜿蜒的长廊，她来到了一座荷池前，池塘的慢坡上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阿狸一个是公孙离。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公孙离冷冷地问，能听出他的不快。
“表哥你在说什么？”阿狸冷静地说“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会爱上他？”
“真的吗？”公孙离语气似乎欢快了好多。
“当然是真的。”阿狸叹口气无可奈何说“大半夜地不让我睡觉，我都快困死了。”
“我不是担心吗？你该理解我的心情。”公孙离的语气又软了许多。
“我没有爱上别人。我阿狸只爱你公孙离，行了吧，我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他完成族长交给我的任务，我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吗？”她有些负气地说完，转身欲走。“不许走。”公孙离突然伸手拉住了她，胳肘一弯把她拥入怀里“你快想死我了，快让我亲亲。”
她开始还有些抗拒，挣扎着，但很快地吃吃地笑了起来，像是他亲到她舒痒的地方了。
方菲儿忍不住也想笑，用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多日来，她总感觉夏桐和她有些暧昧。她当然不喜欢他们这样，因为她心里也爱着夏桐，至于这感情从什么开始她也说不清了。哪个女人允许自己喜欢的男人去爱别人？所以只要看她刻意在他面前表现她就生气。如今听她说没有爱爱上他，只是利用他做事，虽然这样的利用也挺可恨，但和不爱比起来简直无所谓了，何况她原本有相好之人。这样的真相。怎么不让她心花怒放。
“让我亲一口。”
“不要，臭德行。”
他们还在那里纠缠，欲拒的场景让方菲儿红了脸。她想这对男女真是不害羞，虽是夜间，在这样空旷的地方亲热总是让人不舒服的。这样难堪的场面有什么好看，她生怕污了双眼，转身想离开，没想脚下的碎石被她不小心踢飞，只惊得那对鸳鸯一起看向这边。
“谁？”
他们分开，警惕地盯着这边看。方菲儿吓得赶紧躲到柱子后面，大气不敢出。这样的事被人装了。还不羞怒地灭了口。
“表哥，好像长廊里有动静。”只听阿狸说道。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公孙离说。
躲在柱子后面的方菲儿心想坏了，他若真来她定是无处躲藏了，正不知该怎样好时，小六一从她身边窜了出去，还欢快地在哼哼唧唧地叫了几声。
“原来是小六子！”那边人看到它，终于松了口气，放松了警惕。小六一跑到他们面前，居然还摇头晃尾地求阿狸抱抱。
方菲儿用手捂住怦怦的心跳，趁小六一和他们周旋时，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一夜的宿醉，让夏桐早晨醒来还有些头疼，他用手按了按额头回忆着昨天晚上情景，断断续续，浮现最多的还是那粉红花落下的绿萝裙舞……，酒的确很甜美，看来还真是喝多了。
一大早方菲儿就来了，她红着眼睛。想是一夜没有睡好。他倒杯水给还在发呆的他，关心地问了句“可好些了？”
夏桐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但胸腹中火焰似乎用一杯茶水很难浇灭，他喘口气说“好多了！”
“还真是的，又没人捏着鼻子灌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自己难受不知道吗？”她有些嗔怪和埋怨，但更想告诉他的是另一件事，因为没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令她值得和他分享了，她抿了抿嘴，开心地说“桐哥哥，我终于知道阿狸并不是真心喜欢你了，她只是在利用你完成族长交代她的任务。”
“她喜欢过我吗？”她突然这样说，让他觉得很不适应，皱眉看她，“你怎么知道她在利用我？”
“我当然知道，我……。”她差点就脱口出去昨天夜里她看到他们偷情的事，但转念想想偷窥别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又怕他看轻了她，就收了口，强调着说“反正她是利用你的，你相信我就是了。”
他不解地看她。真不懂她一大早就跑来为什么和她说这样一番奇怪的话。莫不是看他昨天和她走得近了，又吃醋了。他叹口气，无可奈何地摇头。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都有个争风吃醋的毛病。
“你不信我？”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境，急得直跺脚，“难不成我还害你？”
“好了，好了。”他脸上赔上了笑，敷衍着说道“我信你，我抵抗着她便是。”
“如此最好。”她缓口气，盯着他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计划是把阿狸送到就离开的，可真要决定走了，他却有点不舍，难道舍不得离开阿狸？他还有好多事要做，怎么忽然变得儿女情长了，这是不对的。他想了想说道“今天我们去跟阿狸道个别，就离开这里你看怎样？”
“好啊，好啊。”听他这么一说。她欢喜地直鼓掌，含情带笑地望着他说道“我就知道桐哥哥说话算数。”
阿狸住处的小院很是别致，中间铺满石子的小路两边都是些时令的花草。它们均是些矮脚花卉，把小院染得五颜六色却不挡人的视线，空旷得让人心里敞亮。
门突然被踹开了。
一个紫色衣裙的妙龄女子满脸怒气地闯了进来，看似真的动了怒，本来姣好的面容因怒气丑陋了许多。进了门双手掐腰地喊喝“阿狸，你个骚狐狸给我出来，若不把昨夜的事说清楚，我撕烂了你！”
阿狸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想是昨夜也没睡好。一脸的疲倦，想也是起得晚了，头也没来得及梳，她看了一眼紫衣服女人，冷冷地说道“上官紫燕，一大早你跑过来发什么疯？”
“你还有脸说我？”上官紫燕瞪圆了眼睛，她本来眼睛大是好看的，因为怒气此刻却吓了人“我们离孤山的族人谁不知道我和公孙离订了婚约，你为什么昨夜还勾搭他来，你以为我上官家好欺负不是？”
阿狸怔住。她不知道上官紫燕怎么知道了昨夜她和表哥私会的事，但知道了便是个大麻烦。狐族里住着三大姓，上官，公孙，欧阳家都是大姓，三大姓在狐族各有势力，欧阳一族做了族长。上官和公孙两大姓就想联合起来巩固各自的势力。公孙离合上官紫燕的联姻就是这种联盟的牺牲品。公孙离合阿狸自小就一起玩耍，也算是青梅竹马。但阿狸她家在狐族里属于小姓，公孙家为了利益自然不会选择她。公孙离说他心里只爱阿狸，说过他不会真的娶上官紫燕，等上官家祝公孙家夺回族长的位置，他就要和上官紫燕解除婚约。阿狸对此深信不疑。只是如今她要承认了昨夜她和表哥私会之事就会在狐族里犯了大忌，同时会得罪上官和公孙两大家族，她一个小门小姓怎么惹得起，所以她是怎样也不会承认这件事的。
“捉贼见赃，捉奸见双。”阿狸轻蔑地一笑“你抓住我了吗？”
“你这骚狐狸，谁不知道你是族里最骚的一个？看我今天不撕烂你！”她说着就怒发冲冠地奔叫过来。双手化爪，带着阵阵阴风，招招均是致命。看样子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阿狸自然不敢怠慢，身形晃动。化解的招数的同时也不客气地动用了杀招。她这一刻头脑是不冷静的。完全不顾肃杀的后果。果真动了感情的女人是不冷静的。
离孤山的狐族不许内斗！这是历代族长定下的规矩。离孤山地处富庶之地，群山环绕，外敌年年来袭，离孤山的狐族必须团结一致，这样才能让狐族永享太平。
两个女人的撕扯很快引来围观者，许是山里太久没有热闹寂寞了，就连屋脊上的灰雀都歪着脑袋盯着他们。阿狸渐渐地不敌上官紫燕，慢慢地只剩下了招架。就在这时，夏桐和方菲儿赶到了。眼见上官紫燕骑在她身上打，夏桐过去想把他们分开。撕扯中却无意地扯烂了上官紫燕的衣服，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围观者骇然。
“下流。”上官紫燕羞红了脸，用手急着掩盖露出的身体，怎奈顾此失彼，慌不择路地跑开了。
这样的意外让夏桐也很尴尬，也惹怒一群人，他们是上官的族人，上官紫燕和阿狸的争斗毕竟是族里的事。无论谁胜谁负都好解决，如今的事故让他们感到奇耻大辱了，这可关乎着上官家族的面子。他们怒了。一起把他围了。
“哪里来的登徒子，这样败坏我上官家的人，今天定要他给个说法。”
“小子，我不管你和阿狸什么关系，你惹了上官家的人。必须给个说法！”
说法！夏桐被围在中间就算有一百张口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