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殿下，你可再也别小瞧我了
只见沈昭昭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弯弓，反手拔箭，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搭弓，瞄准，拨弦，一气呵成。
“嗖”的一声，白羽凌空，稳稳击中靶心，甚至击穿了崔樱的那支箭。
箭靶那边的侍从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高呼着“也是正中红心”！
声音遥遥传来，在场人个个面带惊愕，短暂的沉默后，人群里传出声声赞扬。
“沈小姐深藏不露啊！”
“崔家小姐的准头向来很好，可是没想到沈小姐竟也毫不逊色！难怪那样底气十足了！”
在这样的议论声里，崔樱黑了脸，愤然甩下长弓，转身想要离去。
“崔小姐，请等等。”
沈昭昭唤她，声音淡然，“你的头还没磕，道歉的话，也没说。”
崔樱浑身僵硬，紧咬着唇，向孟昀投去求救的目光。
梁皇后见状，起身缓步走向场中。
“好了好了，切磋比试，点到即止。今日的擢选精彩纷呈，也算是圆满结束。沈小姐大放异彩，本宫这支凤凰含珠的步摇便赠予你。”
说完，她不容拒绝的将步摇插在沈昭昭发间。
是恩赏，也是警告。
这是在告诉她，她只能谢恩领赏，不能再多纠缠。
沈昭昭神色如常，并未因为皇后护着崔樱而表现出半分不满，福了福身子道谢。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梁皇后挑眉，笑看向孟珩：“多聪慧的姑娘啊。珩儿，你可真是好福气。”
孟珩轻笑，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掏出了把扇子，此刻正慢悠悠的摇。
“母后说的是。儿臣也觉得跟沈小姐十分投缘，一点儿也不像是初次见面。”
……
因为“射”这一局出了插曲，最终第六轮择定了成绩排第三位的萧家姑娘萧菡萏。
而这萧菡萏，还得唤沈昭昭一声表姐。
只因她的父亲是沈国公夫人萧柔的兄长，如今的靖安侯萧祈。
六位与沈昭昭一同入白鹤堂的人选已经确定，梁皇后各自赐了礼，擢选便算是结束了。
各府贵女有的开心，有的沮丧，三三两两的离宫回府后，太液池旁只剩下寥寥几人。
顾清梦看着还在痴缠孟昀的崔樱，眼里飞快划过一丝恨意。
她上前，巧妙的隔开了两人，笑吟吟的开口：“今日我那天香居又上了新菜式，请崔姐姐和三殿下赏个脸，一同去品尝可好？”
孟昀点头，“也好。”
崔樱素来跟顾清梦关系尚可，又听见心上人愿往，当即不假思索的也应了下来，“好啊。你顾清梦的点子，一定不同凡响。”
三个人离去后，太液池边只余沈昭昭跟孟珩了。
孟珩踱步到正捏着自己手臂的沈昭昭身侧，连连摇头，“沈兄啊沈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为了一时意气，伤到筋骨了罢？”
沈昭昭没有理会他的故意调侃，坦然的望向他，“殿下适才是觉得我会输，才替我出头？”
孟珩失笑，指了指她受了暗伤的胳膊，“喏，发力的地方都不对，显然你不常拿弓。难道我担心错了？”
已近黄昏，宫人们远远避开两位贵人在撤着桌案，场上的箭靶还没来得及挪开。
沈昭昭想了一想，又捻起一支白羽箭，站到了场中。
少女白袍翻飞，落日余晖洒在她的发间，连头发丝都在闪着金色的光芒。
真是好看，好看到见惯了美人的孟珩都移不开眼。
又是一箭射出，一样的正中红心。
笑意跃上少女眉间，她冲着站在一旁有些愣神的孟珩挑了挑眉：
“二殿下，你可，再也不要小瞧我了。”
“纵然疏于练习，手臂受伤。我赢，也并非侥幸。”
孟珩望着一脸自信的沈昭昭，心中有从未体会过的奇妙情绪流转不歇。
他下意识逃避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情绪，缓了片刻后恢复成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真是小看沈兄了。”
沈昭昭收了弓，本是想要径直离开的，可是却又想到什么般折到了他身边。
“怎么？沈兄还有话说？”
孟珩一直揪着“沈兄”二字不放，很难说他不是故意的。
毕竟就算大梁民风再开放，这未出阁的世家女逛花楼也不是光彩事。
于是沈昭昭决定予以回应。
她凑到他身侧，声音低低，却字字珠玑。
“殿下，您一眼就能瞧出来我发力不对，伤了筋骨。可半点不像个流连花丛的浪荡子呢。”
暗流涌动，只有彼此能够觉察。
孟珩蓦然笑了。
“沈小姐，今日大家都累了。”
“白鹤堂过几日便开课，你我将是同窗。有什么话，那时候单独说也不迟。”
沈昭昭眨眨眼，“巧了。我也觉得此时此地，此刻的身份，不合时宜。”
“告辞了，殿下。”
……
天香楼里，不胜酒力的崔樱醉倒在了桌案前。
而一旁的孟昀和顾清梦仍旧眼神清明，没有沾染半点酒气。
“你给她喝的是什么？”
孟昀举起崔樱面前的杯子仔细的与自己杯里的做比较。
虽然酒杯里的液体都是红褐色，但崔樱那杯明显酒香浓醇，气味厚重。
“从西域商贩那里得了一种名叫葡萄的果子。我酿了些做酒，剩下的榨了汁水放冰室里窖着的，今日才取出来。”
顾清梦抿唇答道。
孟昀望向她，伸出手刮了刮她的琼鼻，“是醋了，还是有话要单独与我说？”
顾清梦嗔怒道：“殿下明知故问。”
“清梦，我说过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对旁的女子都是逢场作戏，从不曾像对你一般用心。”
孟昀语气格外认真，让顾清梦轻易就卸下心房。
“那沈昭昭呢，殿下是想要拉拢她么？”
她追问道。
孟昀一愣后突然笑开，“你不喜欢，那我之后也不理会她了。可好？”
“殿下贯会取笑我的。”
顾清梦红着脸颊，将头低下。
这个答案，她格外满意。
见她如此，孟昀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凌厉，好似不经意般提起了近日的朝局，“对了，西南闹了山匪，父皇的意思是命我领兵剿除。再过几日，我便要离京了，你照顾好自己。”
“这还是殿下头次带兵……”
顾清梦抿唇。
“是啊，也不知是能挣份军功，还是会贻笑大方。”
孟昀叹了一口气后，自嘲道。
顾清梦凝眉，她见不得心上人烦忧。
思虑片刻后，她将手搁在孟昀手上，传递着自己的温度，“殿下，西南有我父亲的旧部，我能帮你。”
“真的？清梦，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
孟昀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心中却丝毫波澜也无。
很好，护国将军府的旧部都是能征善战的骁勇之辈。
这是他要的。
这是他必须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