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仙丹
随着胡东秋最后一句话落地，有人发出了恐惧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再之后，整个玄真观陷入了安静到可以被称为死寂的沉默。
良久良久....
云思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所以那头老虎...并不是寻常老虎，是它蛊惑了你？”
胡东秋惨然一笑。
“谁知道呢，也或许练剑的们说得对，我们妖族就算化出了人形，但本质上...永远还是没开化的畜生....”
妙玉疑惑道：“你说的这些....与贾敬，又有什么关系？”
胡东秋古怪的笑了起来。
“那件事之后，我浑浑噩噩，居无定所....有一日我四处闲逛，就走到了这玄真观，已经几乎山穷水尽的我昏倒在了三清殿门口...再醒来时，无法坚持化形的我，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了巨虎的模样...”
云思轻声道：“想必这整个过程...都被贾敬看到了？”
胡东秋点头道：“不错，他全看到了，也正因为如此，他看向我的眼神竟然充满了崇敬，炽热还有渴望....”
贾敬一味好道，只求飞升成仙，让这样的人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一点点变成了老虎，后果可想而知...
云思问道：“他求你收他为徒？”
胡东秋嗤笑道：“一块顽石罢了，别说我，就是云端的几位仙人来了，也点化不了他。”
这话恰如云思所料，让心中豁然开朗。
他之前一直有一个疑问，在这个世界若想修仙，其实是有路可走的，即便受限于自天资，无缘进入山巅的那几个庞然大物，一些寻常的小门小派，以贾敬的家世地位，总有法子进入。
而在贾敬想成仙已经想的入了魔的情况下，他居然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宗门，只是将自己关在这玄真观里闭门造车，成天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
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现在这个原因清楚了。
不是贾敬不愿入宗门修行，而是他实在无能为力。
胡东秋继续说着。
“他当时的确跪在我的面前，不断磕头求我收他为徒，可一来我是妖他是人，身体结构有别，我不知道该如何教他，二来，就算我真有本事教他，你现在也知道了，一块顽石，无论如何是无法修行的...”
“就这样在玄真观待了一段时间后，有一日我看到贾敬正在吃什么丹药，我实在无聊，就过去问了问他，他告诉我说这些丹药能让他成仙....”
说到这里，胡东秋顿了顿才继续道：“他这句话...让我联想到了些什么，也让我找到了下半辈子活着的盼头...”
云思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微微叹气。
胡东秋冷冷笑道：“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吃到肚子里的，更何况贾敬自己捣鼓的那些，不知道里面含有什么东西的丹药，吃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天天吃，日日吃，你们猜猜结果会如何？”
贾母已经花白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长长叹了口气。
“他不懂修行，但我懂，通过正经方式炼制出来的丹药，也许未必能让人成仙，但一定能疗伤治病，而这个天底下最大的伤病，就是死亡...”
胡东秋此时的话音中已经带上了丝丝狂热。
妙玉终于明白了些什么，难压自己声音中的震惊。
“你想炼出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丹药？！来救活范恂还有李南思？”
胡东秋笑了起来，一开始是低声浅笑，继而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肆无忌惮的狂笑。
他的笑声在虎头山中回荡。
“没错！不仅仅是他们俩，还有我父亲！！我对不起他们，我要救活他们！而且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你们看看贾敬，不久之前他还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可现在呢？他活了！！活了！！”
天上雷电仿佛有所感应，又降下一道闪电。
白得耀目的光芒撕裂夜空，映出贾府众人惊恐骇然的表情。
妙玉看了看跪着一动不动的贾敬，眼神又了冷了下来。
“你管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叫作活着？”
胡东秋笑得更大声了。
“这是自然，你看看他的样子！那不是活着难道还是死了？！他不是想成仙嘛？！我完成了他的夙愿！死而复生难道还算不上仙？！！”
云思问道：“那贾珍和贾蓉？”
他安静的声音在胡东秋的衬托下，简直便如同这世上最动听的歌喉。
“人要吃饭，我们妖也要吃饭，说起来那个叫贾珍的，跑的倒是挺快，为了把他吃下肚，我还跑了个二趟，反正你也知道，那父子俩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算是为民除害？”
云思终于站起了身子，向下山的方向走去。
妙玉紧随在后。
走了两步，云思忽然止住身形。
他背对着胡东秋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今日为何要借贾敬寿辰，将贾府这一大家子都喊来受死？你就算要吃，一次也没这么大的胃口吧...”
说完，云思觉得自己身后好像多了道怨毒的目光，目光的主人正在死死盯着自己。
仿佛一头正在盯着猎物的老虎...
胡东秋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的仙丹只差最后一步了...他们，都是药引....”
云思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回应胡东秋。
“那我今日可真是坏了胡先生您的大事，可是，不论是其他两位棋圣还是您父亲，我想...他们都不想变成贾敬那样的怪物...”
他继续往山下去。
路过王熙凤身边时，他又小声在王熙凤耳边道：“事情已经明了，反正你们也能动用些修士，若想报仇，需得抓紧些，可别让胡东秋跑了，再说了，胡东秋今日与我赌输了，不代表它这辈子都不打你们的注意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这嘲讽中又带着威胁的话语，让王熙凤那精致面孔上的，如释重负的表情，逐渐凝固。
贾母此时转过头，对云思喊道：“云先生请留步，老身还有话与您说。”
云思的身形已经远至山口，他的声音遥遥传来。
“过几日再说吧老太太，太晚了，我困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