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儿怨20
7号病房里安静异常,白惨惨的灯,湿漉漉的地,死气沉沉的人
两次先兆性流产让季南方显得有些憔悴,凹陷的脸颊和眼窝透露着深深疲劳倦容,脸色隐隐发青,嘴唇上毫无血色,只是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怀里抱着个布娃娃
佘素站在一旁,望着刑野,悄悄说:“医生说她状态不好,还有在住院观察几天”
刑野走到床边,给窗户掀了点缝隙,温热空气流动进病房:“根据我国相关法律,妊娠期和哺乳期女性不能收监关押,你可以回家了”
躺在病床上的季南方动了一下眼睛,回家,她哪里还有家
刑野拿起小桌上药盒:“这些是什么药”
佘素说道:“保胎的,但是她还没有吃过”
刑野把药盒放回原处,对佘素道:“行,你先出去,我单独和她聊聊”
“好”
佘素推出病房,关上门,病房里只有刑野季南方两人
“胎儿现在发育得还可以”B超单子灰溜溜的,只看得清一个圆形小点
原本了无生气的季南方听到胎儿两字不自觉的把手盖在了小腹上
刑野看着护在小腹处的手掌,感觉出季南方对肚子里孩子的复杂情绪:“你出院后好好安胎,关于邹家案子我们警方会调查清楚,11号那天凌晨,还出现过一个人,你的前男友,赵又丹,我们现在怀疑赵又丹就是杀人凶手”
季南方垂着头,手指微微抖动一下,又迅速回复平静:“赵又丹?”
刑野说道:“有目击者看见11号凌晨赵又丹出现在你家楼下,并且案发现场大门上也有他足迹,他是你前男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想掩护的凶手就是他吧,不过现在还没找到证据”
季南方凹陷的眼睛里泛出一丝怪异光亮,像是默认又像是否定般看着刑野:“什么证据?凶器上不都是我的指纹吗?怎么还能有其他证据”
刑野狭长漆黑的眼眸像是钩子一般看着病床上的女人:“作案工具又不只有一样,现在还没有证据能证明赵又丹就是凶手,所以你可以安心养胎了”刑野目光落在那盒安胎药上:“我国人流手术发展到今天已经很成熟安全,不过毕竟也是手术,都会伤身”
刑野带着锋利目光的试探眼神让季南方觉得呼吸困难,心虚的不由躲闪着刑野视线
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是她所求,这个孩子让她感到屈辱,不堪,痛苦,想起她想货品一样的人生,这个胎儿就像寄生虫一样掺食着她对生活的希望,季南方狠极了这个小肉球
但有时候,母性又是一种很奇怪,很神奇的东西,她又会下意识的期待孩子的长相,会期盼孩子是否健康,会忍不住想看他长大
厌恶,仇恨,期盼,喜悦,种种情绪像越缠越乱,越缠越细,相互交织纠葛,扎进血肉里,密密麻麻的,扯不出,拿不掉,让人无法呼吸
季南方别过头:“是暮雪穗自己多管闲事,我没想害她”
她自己也很迷茫,也搞不清对肚子里孩子的感情,只是看见暮雪穗送的那束花想起自己有花粉过敏症后莫名其妙的闻了几下,也许,那个时候她是你不想留下孩子的
漆黑的夜晚,细濛濛的雨水夹杂着初夏的温热,暮雪队迷瞪瞪的进来局子,又迷瞪瞪的出来
暮雪穗踏着雨水,抬手看了下手表,快12点了,雨越下越大,大得有点模糊了视线
雨珠霹雳吧啦的打在雨伞上,散在脸上,丝丝凉意让人心里发毛,也许是雨天增加了不安和忧虑感,暮雪穗不由加快了脚步
一声惊雷闪过,瞬间点亮漆黑巷子
暮雪穗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心头一跳,跳动的心脏还没有平静下来,一个模糊的人影猛然出现在她面前
“啊!”
女子的尖叫加深着冰凉雨夜
抓紧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变得骨节突起泛白,嘴唇也不自觉地颤动了几下,刑野烦躁的按动车喇叭,滴滴滴的声音在漆黑雨夜显得更加莫名不安
高速运转的车胎掀起飞溅的水花,车辆在离心力巨大的拐弯后,瞬间释放全部潜能,车轮高速转动,发动机的轰呜声响彻整个街道
刑野犹如顶尖的飞行员一般,借着速度和冲劲,飞快地加速过弯
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后,保安亭里暮雪穗看见淋着雨水,沾湿头发的刑野朝她跑来
“暮雪穗”
满眼腥红照进刑野幽黑的瞳孔里,暮雪穗全身上下被雨淋得湿漉漉的,衣服上鲜红一片,滴答滴答的留着血水
“刑野”
暮雪穗整理着头发,想让自己看起来没这么狼狈,在看见刑野从大雨里朝她奔来那一刻,心里想被人狠狠踹了一下,忍不住一酸,眼泪更是像是落了线的珍珠一般
刑野看到暮雪穗瞬间感到惊慌失措,仿佛有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心脏,刺痛感顿时在他的身体中传遍,他的手开始颤抖:“怎么回事!”
刑野摸着暮雪穗头发,闻到一股刺鼻气味:“汽油?”
“嗯”
暮雪穗不顾满身汽油,双手环上刑野腰间,紧紧抱着刑野,低声呢喃着刑野名字
身体感受到一阵暖暖的温柔,暮雪穗贴近着刑野胸膛,听着咚咚有力的心跳声,暮雪穗又像是害怕一般,眼泪汪汪抬眼望着刑野
刑野心就像被什么东西西狠狠地扼住了一样,疼痛难忍,开口安慰道:“放心,我在”
放心
我在
深夜下雨天气,吹起的风也透着凉意,暮雪穗打了声喷嚏
“大爷,有毛巾吗?”刑野朝耳朵不太灵光的门卫大爷问道
“啊”大爷指了指自己耳朵:“伤到脑筋了”
刑野加大声音:“大爷,毛巾”
门卫大爷摆摆手:“没有”
刑野一边向暮雪穗走去,一边脱下上衣,线条流畅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身肌肉紧实,腰间腹肌沟壑分明,隐约可见若隐若现的人鱼线,只是从后腰处到右手臂是一大片突兀难看的伤疤,像是皲裂的田地一般,皱皱巴巴的叠在一起
刑野把衣服盖在暮雪穗头上,胡乱的给她擦着头发:“怎么回事”
暮雪穗跟着刑野动作摆动着身体:“刑野,你真的一点也没留意过我”
“什么?”
暮雪穗盘腿坐在地上,拉住正在给她擦头发的手,抬头看着刑野眼睛:“你知道我结婚了,对吧”
刑野手上动作一僵:“所以你遇到危险不找你老公,来找我?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忠诚”
暮雪穗啧了一声:“你都不看新闻吗?”暮雪穗拿出手机,给刑野看着一条财经报告
***医药集团总经理路望山涉嫌财务造假……
“路望山,制药集团总经理,涉嫌非法集资,钱德多现在抓的诈欺犯就是他”刑野说道:“怎么,你被骗钱了”
暮雪穗说道:“路望山,今年32岁,发家史无非就是空手套白狼,后来利用招商联合外资做起外卖生意,表面是个生意人,其实,私底下更像是个传销头子”
刑野停止了给暮雪穗擦拭头发,垂着眸子看着暮雪穗
“路望山因为要填补挪用公款的亏空从去年开始就开发了一个新的项目,但其实就是传销,他骗了近7千万,然后被人爆出财务造假,路望山马上就扔下老婆跑路了”暮雪穗无奈叹了口气:“他跑到是不要紧,但是上当的人被他骗得倾家荡产”
刑野目光收紧,说道:“所以,你就是那个被扔下的老婆”
“是的,怎么,现在你会选择扔下我吗?”
暮雪穗浅浅一笑,月黑风雨夜里,笑得灿烂又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