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货市场
回到林站的第一件事：脱衣服，互相检查草爬子（蜱虫）。
江榆在隔壁屋喊，“记得互相检查背部、头皮、蛋。”
“去你的。”徐林回一声。
“别不信，前年来的新人，就是因为草爬子爬他蛋上，没发现，脑瘫。蛋发炎，也没保住。”江榆吼，“要留清白在人间！”
“滚！”王俊生笑骂。
说归说，笑归笑，检查不能开玩笑。
两人互相检查看不到的地方，尤其是小黑点，反复确定是痣、是泥还是讨人厌的草爬子。
徐林在脖子和脚踝处找到两只草爬子，更加不敢耽搁，重新选购围巾和袜子。
检查、洗澡，四人再一块擀面、包饺子。
新鲜的蕨菜，只掐尖，不要一点老梗，拌上猪肉，不用放味精就已经非常鲜了。
刚摘的黄蘑，洗净之后先放葱姜蒜炒香，再放入黄蘑清炒，只吃黄蘑的原汁原味，清爽又鲜美。
再来一份万能的农家酱，整点鸡蛋放里头。
一份饺子就是东北的最高礼仪，饺子还能再有两个菜，这席面杠杠得。
吃完饭，午休一会。
等到下午三点，江榆开车带着徐林与王俊生下山去逛集市。
小镇的主道与马路的连接处形成一个野市，一堆人在地面铺个尿素袋子或者纸壳子就可以摆地摊。
商品琳琅满目、五花八门。
江榆解释：“这里呢，是最近赶山的人多了，形成的一个山货集市。每年夏天都有。有的人是来收东西；有的是来卖东西；有的是自己在山里挖到的，现卖；有的是从其他地方挑来的卖的。”
江榆将今天早上找到的北乌头块茎找熟悉的商贩买卖。
“多少钱？”徐林忍不住问一句。
“300块一斤。他卖的话，能卖500-600元一斤。”江榆说道。
“这么贵？”
徐林与王俊生对视，都忍不住心动。
如果平时工作的时候顺便赶山，副业拿得钱能比得上主业了。
“想赶山，你得先会识货，知道他们的习性。”江榆调侃，接过180元钱，“而且，这个价格不算贵。块茎的话，没多大，有个几两就不错了。这玩意也不是天天能捡到。走吧，带你们掌掌眼。”
江榆带着二人看地摊上的货，很快看中自己喜欢的，蹲下来，拿起一朵黄色的伞房状圆锥花，“干花怎么卖？”
“三十。”
“太贵了。二十就够了。现在山上有得是。”
“二十你买鲜花嘛。鲜花便宜，15一斤。”
“我要干花，二十，就二十。”江榆抓起一把去称重。
徐林蹲下来询问，“这是什么花？”黄色小花，漏斗状似喇叭花，萼锥形，长得有记忆点。
江榆讲解：“黄花补血草，花可以消炎、止痛，治疗感冒、发烧、牙疼。煲汤、泡茶、煎水都可以。现在正是黄花补血草开花的季节，本地没有，呼伦贝尔那边有生长，所以贵一些。秋冬流感季节。我现在屯一些，备着。”
“这个呢？”徐林随手一指着旁边的草。
江榆笑，“二色补血草，我们这里就有。价格便宜，10元一斤。全草可以入药。用来调节女子月经问题还不错，或者你得痔疮，买这个。”
哇哦。徐林惊叹，这位队长肚子里很有学问啊。
一位胖墩的男人走过来，与江榆招手。
“嘿。萨弗达，你来买什么？”江榆和他打招呼。
该朋友脑袋圆，身材魁梧，有蒙族特点，应该是蒙族人。“额母齐（蒙语，施药者，即大夫），我小孩长蛔虫，买点闹朝日嘎那（蒙古名。学名“鹤虱”。中药名“赖毛子”）。现在正是结果的时候。”说话有浓重的口音，几乎确定是蒙族人。
江榆提醒，“这个做汤药只能用一点点。不要用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萨弗达连连点头。“我只给他用一点点。”
江榆比划着，“用小拇指指甲盖挑一点，挑一点就好了。”
萨弗达继续点头，神情非常认真。
两人交谈完后，江榆给徐林讲解，“鹤虱是蒙药中的一位药材，驱虫效果很好，蛔虫、绦虫、蛲虫，都可以打下来。把鹤虱的果子摘了晒干，捣成粉或丸子，就可以了。”
徐林听到详细的介绍，对江榆五体投地，“你真厉害。蒙药也懂。”
“略懂一些。跟着学，你也可以的。”
接下来，徐林跟着在地摊上看到了“清创消肿的粉报春”、“清凉解毒、主治扁桃体、咽喉发炎的点地梅”、“镇静、降压，主治高血压和失眠的黄莲花”……
这些都是内蒙古地区的草药。
徐林指着一个摊子，“三枝九叶草？这里居然也有，嘿嘿。”
三枝九叶草被认为是壮阳药。
江榆：“南方的物种，有点补阳的功效。”价格上百，摇头，“太贵了。都是炒作起来的价格。”
指点徐林：“你年轻，用榆耳（中药名“大榆蘑”）就好了。滋补强壮，主治阳痿和痢疾。”
“啊，不不不。我不需要。”徐林连连摆手。迟疑一会儿，追问，“榆耳？”这不是平时吃得菜吗？“真的很有效？”
“嗯，还可以。我们林区就有，有很多，价格便宜。等到下月底，你盯着阔叶树树干找。丛生，很容易找到。炒菜、泡酒、煎汤都可以。”
徐林记得这东西养殖的才二三十元一斤，“野生榆耳多少钱？”
“五六十到一百块一斤。”
徐林：下个月，盯着榆耳采。
两人继续走着，听到两位摆人参、树茸的老爷子唠嗑。
“卖参的白老板的人出事了。昨天3个人入山之后没出来，今天又进去6个。嘿，不知道得罪哪位山神了。”
“哎，肯定是进山迷路了。每年山里都得转死几个人。就当祭祀了。这两天不要往深山里跑，等山老爷抓够了人，再进去。”
“定位显示在离我们五百里的地方，他们又没车，肯定是被山老爷带走的。”
徐林忍不住心里嘀咕：不会吧，又出事了？
走到集市尾，没什么可逛的，喊上自己闲逛的王俊生，三人一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