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5号林地与昏厥
回去后，吃完面，和江榆打声招呼，江榆又陪着徐林来到5号林。
他想在中元节祭奠这些亡灵。
但想起这些树魂全是因大火燃烧而死，最记恨的就是火。
点火烧纸钱，人间这一套，对树魂不起作用。
徐林下车，说一声，“我下去转转，一会回来。”
江榆在车上坐着耍手机。
下去之后，徐林看着满树盛开的“黑色”，抬起右手，想知道它们是否会像梦里那般向他撒娇、亲切地蹭毛。
果然，树上的那些“黑魂”犹如鸟归巢般向他扑来——
“徐林！”
徐林笑着看向飞来的黑魂，它们沾满了整个天空，他全部的视野。
下一秒，便不省人事了。
等他醒来，看见王俊生坐在床头耍手机。
两张床并排挨着，头对头。王俊生坐着时，手基本就在他头顶。
“你回来了？”徐林打招呼。
“哇啊！”王俊生大叫一声，似乎受到惊吓，随即问道，“你没事吧？哪里疼吗？”对着门外大吼，“队长！他醒了！徐林醒了！”
“我怎么了？”徐林摸不着头脑。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你知不知道？”王俊生大声嚷道，“我回来时听到你昏睡的消息，人都要吓死了。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江榆上楼，看着徐林，脸色很平静，“醒了？以后你不用去5号林了，那里不适合你。”
徐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了？”
他记得他去看望那些树魂，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吓死我了！”江榆忍不住高声道，“你和我说下车。下车后，我抬头看你一眼，就看到你直直地冲地面倒下去，叫都叫不醒。”
“从下车到昏厥，前后不超过5分钟！”
“你说你是去干嘛的？”
“咱没事就不用去得。以后观察5号林，也不需要你去了。”
徐林挠挠头，对此事没什么反应。回了一声“哦”，算是应承。
他什么都不记得。
江榆也不再多说，离开了。
王俊生补充道，“你晕倒后，怎么都叫不醒。队长说你不是实病，是虚病，就让你在床上躺着了。”
“然后你猜怎么着？”
徐林捧哏，“啊，怎么着？”
“今天一大早啊，桌子上忽然出现一枚药丸。”
“队长就拿这枚药丸去熬药了。”
“我回来时，药刚熬好，喂给你喝呢。”
“你看，没一会你就醒了。”
徐林用力吸吮舌头上的唾液，品尝滋味。又舔一舔牙根，尝到一点淡淡的药材味。
此时他才后知后觉：5号林子里那些树魂对他是恶意的。
无论是他梦境里，还是他现实里，树魂都对他不好。
徐林低着头沉默良久，静静地消化着这个现实，感觉到一阵悲伤。
他很想帮它们。
为了活命，也只能敬而远之。
下楼洗漱，赵刚热着小米粥。上面有厚厚的一层米油。
生病时能有这样的人在，徐林很感动，“谢谢。”
赵刚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帮江榆处理药材。
王俊生捧着一箱黄桃罐头，“当当当当！我买了黄桃罐头！”
一人发了一瓶。
王俊生拧开瓶盖。“生病时吃一份黄桃罐头，再躺被窝里美美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徐林笑，“谢谢”。悄然而生对此处的归属感。
他感受到一股家的温暖。
“客气啥？你没事才是最好的。”王俊生抓着罐头底部，仰头喝着罐头，库库往嘴里炫。
徐林不吃饭不觉饿，吃了感觉一直填不饱。
赵刚烧得一锅小米粥，都被徐林炫进肚子里。
又把王俊生的三罐黄桃罐头一口气喝下，还觉得只有六七分饱。
王俊生说一声，“我还有干果呢，你要吃吗？”
徐林把一袋子的夏威夷果全炫了。
王俊生：“……”
吃饭吃了两小时，徐林刷个牙，倒头便睡。一觉睡到次日的早晨4点。
现在是周二4点。
还是那达慕大会的时间。蒙古族可以放假。
江榆做主，大家都跟着放假。所以还在假期时间。
江榆和赵刚二人处理林娟他们带来的数据，探索能否发现森林的问题。让他们二人随便玩去。
王俊生拉着徐林开车去市里的博物馆。但小地方的博物馆只是一些民俗文化，没有什么古玩珍奇。
“你对这些感兴趣？”徐林问。
“我对八卦感兴趣。”王俊生看向徐林，“我最近在找野祭司的相关资料。”
他想吃瓜，还是身边人的瓜。
“但这些东西很少。野祭司在清朝毁了不少传承。祭司文化在特殊时期又毁了不少，再加上这些祭司都是口耳相传，留下的东西少之又少。”王俊生面无趣色，耸耸肩，“所以来看看这里有无东西。”
二人边走边逛，民族服饰、食品、家具、厨具的介绍都很无聊。
直到走到“信仰”这部分的区域时，二人才来了精神。
目光被玻璃罩保护的“三叉戟”所吸引。
玻璃罩下的“三叉戟”，看起来非常“弱”。上面的刀片过于单薄，看起来不像是武器，而是装饰品。
棍子也不粗壮，比不上铁锹的厚度。
两人都很失望，去城里搓一顿羊肉火锅。
“你怎么这么早回？”徐林问道。
“我当时打你电话，被队长接到了，直到你昏迷不醒，就立即赶过来了。”
徐林叹气，“你离开，我会不舍的。”
话一出口，感觉有些煽情，尴尬地转过脸。
徐林确实感觉现在的工作环境很好，王俊生作为同届的同事能帮他缓解不少尴尬与不适。
但每个人有各自的选择。
王俊生吃着牛肉，“我还没想好。我奶说，适应一份工作合不合适，先干六个月。”
“六个月后，能力与工作吻合了，可以呆。不吻合则不合适。”
“感觉舒适了，可以。不舒适，就是不可以。”
“好的工作养人，而不是毁人，让人憔悴。”
他喝着可乐，摇头晃脑复述奶奶的话，丝毫未感觉“被人在意是件尴尬的事”。
徐林思索片刻，解读这段话就是：六个月过去，工作能力还是不行，就是不喜欢这份工作，不喜欢所以不适合。
不舒服，就是工作环境不行：同事氛围，领导性格还有行业风格，都是环境的一部分。
如何感觉难受，趁早走人。呆多久，累多久。
徐林想想，也有一番理。
“你很听你奶奶的话。”徐林说道。
“我奶人很好！睿智，性格又好，我们家都是我奶带起来的。什么决策都得征求我奶的意见。”王俊生评价道。
这样的人算作人物了。徐林对这位奶奶开始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