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鼠鼠的错
湖中的嘶吼声愈演愈烈，呼啸冷风将枝头压得后倾，动荡的阴气令湖面又结一层薄冰。
“欻——”
一头半马半人的怪物上涌破冰，吼叫声愈发响亮，像数十匹马儿遭受炮烙之刑。
霍曙支起脖颈，寻声而望。
湖中水鬼想要挣脱，凛冽冰水却似无形枷锁，一道道攀附其体表，拽着它摁入水底。
受害者的残尸被泡肿胀、发白，断口肉沫上下沉浮，勾连着水鬼阻止它逃离。
与此同时，坐标人偶趴在门缝，观察到走廊人影窜动。
水鬼的动静太大，全校都听得到，马上就有人来检查房间！
天鹅湖四周响起无人机的嗡嗡声，探照光束由远及近，地面部队逐渐合围。
霍曙必须要离开：
“月、纱听我讲，现在情况特殊，你俩别被其他人发现，咱下次有机会再聊！”
宫水梨月和梨纱没做声，齐齐拧头看向湖中央，两人如画雕琢的脸扭曲至狰狞，嘴角后咧，银牙紧咬左磨右磨。
眸子压得狭长，缩成针尖的瞳孔充满恨意。
探照灯即将照亮湖畔时，霍曙再次与人偶交换坐标，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宫水姐妹把水鬼拖进柳树。
听到的最后声响，是猛烈撞击与痛吼。
再一睁眼，就见负责人火急火燎推门而入：
“怎么不回应啊，没事吧？”
“昂，睡着了，”霍曙装作刚醒，“发生什么……”
话音未落，负责人喊一声“快跑”，拉起衣衫不整的霍曙就往外冲。
经过通往负一层的楼道时，见一队士兵持枪直架，另一队搬抗洪沙袋挡住楼梯口。
霍曙朝里一望，阶梯上竟爬满尸体，全是白天看到的受害者。
“突然集体诈尸了，”负责人急匆匆解释，“又莫名其妙全倒下不动，果然该烧掉！”
大概是水鬼被梨月和梨纱撕碎，诅咒源头消散了。
宫水是《未必之恋》有名的神社家族，本届的巫女不光会家传本领，还是一对双生咒胎，降生自带强化buff。
比如无尘无垢的肉体，裸眼捕捉阴气痕迹，以及净化时提供双倍阴气。
巫女姐妹线通关最快，收获却一点不少……就是有些费肾。
“这里很安全。”
负责人把霍曙带进一间帐篷，六台监控器连接无人机探头，实时共享画面。
天鹅湖的各个方向均有探照灯，湖边亮如白昼，无死角呈现红豆粥似的残尸血水。
属于马赛克都遮不住的惊悚场景，播报调色成绿豆汤都不一定过审。
负责人伸手挡住霍曙：
“对你来说有些刺激，少看吧。”
“……”
不好意思喵，已经看过抢先版了。
空中、地面队伍拉绳搜寻一整夜，没找到发出异响的诡异，只好撤回防线，保护寝室楼的安全。
直至晨间熹微，一辆加长商务车停在帐篷外。
负责人连忙迎接：
“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惭愧啊，刚解决完医院那边……”副驾驶下来一位大块头。
“谁也不想看到牺牲的，没办法，”负责人望一眼车内，“你们队长呢？”
前者不着痕迹地瞥一眼霍曙：
“最近情况太多，队长分身乏术。”
你是说兼职网格员和玻璃维修学徒吗……霍曙偷偷打趣。
“诶好的，先请你们看一下诈尸的受害者。”
随后，负责人先带特种小队到教学楼负一层，看完三十多具尸体，又去天鹅湖看事发地，并在周围勘察线索。
当然，唯一幸存的非官方目击者一路陪同，偶尔回答问题。
他们调查案发现场，霍曙观察他们。
特种小队里有个老头不对劲，他似乎来自《未必之恋》，对诡异之类的很了解。
“被杀死了，”老者捡起半颗眼球，站在柳树林中央，“就在我的位置，被打……虐杀比较合适。”
“诶，这东西是原本就有吗？”
众人循声看去，看到柳树下有用砖块、枝条搭建的小型景观，看起来像……
老者对此的评价是：
“十分规范的神职人员手法，像优等生作业，完美无纰漏。”
“那作用是？”负责人问。
“超度。”
这就让人不解：
“有第三方介入……对方分明在虐杀水鬼，为什么还要善后？”
霍曙似笑而非，梨月和梨纱超度的是受害者，水鬼被打得魂儿都没了。
坏消息：诡异渗透现实，世界危险重重。
好消息：前女友们超厉害。
“咦，雪地上这是啥，人影？”
湖畔的积雪被压出人形轮廓，旁边有些凌乱痕迹，让人捉摸不透。
特种小队的老人走近蹲下，食指摁一摁雪地：
“很明显的背着地痕迹，或许在这里搏斗过。”
“……”
学校天鹅湖事件危机解除，善后与调查工作与霍曙无关，又被送回小区门口，还给塞了一叠钱，说误工费和营业费什么的。
“感谢配合，辛苦了。”
霍曙目送车辆驶离，用营养费买俩烤红薯，热乎乎揣兜里回家。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心想呆童差不多刚醒，正好吃又香又粗还烫逼嘴大红薯。
“哥！”
霍曙刚进门换鞋，就见沙发上的童怜一支棱起脑袋，眨巴眼睛揉啊揉，一副刚醒的样子。
“怎么睡客厅啊？”
霍曙掏出烤红薯，正要递出去，她自己抢先一骨碌爬过来。
“刚巧当早餐吃，用给你剥皮吗？”
童怜一才不要红薯，她纤细的胳膊勾住霍曙后颈，“吧唧”抿他一口：
“昨晚干嘛不回来，我真戒掉拼好饭了！”
“诶，我发消息给你……”
霍曙恍然，官方为防止信息泄露，江大只能连校园内网，消息根本发不出去。
“我的，下次寄信也要通知到你，”霍曙撸撸呆童脑门，“不是怕小幽灵么，怎么敢睡客厅啊？”
“我更怕听不到你的脚步声。”
童怜一眼眶莹润：
“哥，你能不能……”
“包的，下次肯定早回家。”
“不是，手能不能拿开一点，红薯烫我胸了。”
对不起喵，鼠鼠的错。
喂饱童怜一后，霍曙打算冲澡补个觉，等江大恢复教学就没空偷闲了。
可检查家里防守咒具时，霍曙猛然一怔，僵硬地转头问：
“小童，家里谁来过？”
“你领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