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信誓旦旦
好半晌，靳镇忽然满面怒容厉声说道，“大胆刘钊，不仅竟敢公然欺瞒小侯爷，还敢暗讽当今陛下有意刁难小侯爷这个功臣之后，其心可诛，莫非不晓得靳家家法！若再敢胡言，我定不饶你！”
虽然靳镇年老体衰，可发起怒来，须发皆张，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让人气息都为之不由一滞的强大威势。
这凌厉的气势，让靳离都明显感觉得到。
靳镇并不是靳家的族人，他是靳歙当年在燕赵之地販马时，从东胡人手中解救回的一个失去父母的幼童，此后就一直带在身边，年纪稍长就成了靳离的亲卫，直至做到靳歙的亲兵将领。
即便如此，对靳歙满怀感激的靳镇，在靳家依然甘愿以奴仆自居，甚至还拒绝了靳歙举荐他去军中为官的好意。
靳歙封侯后，靳镇就成了侯府的总管事，在靳府中地位只在靳家父子之下。
多年征战的靳镇，又在靳歙耳濡目染之下，身上杀伐之气犹存，发起威来，绝非寻常老翁可比。
呵斥完刘钊，靳镇又随即对亭中一众人厉声喝道。
“陛下赏赐的那一百匹牝马，你们刚刚可都看过？”
脸上神色，已经从忧虑转为喜色的公孙枳，首先在座位上起身，满脸敬佩地对靳离抱拳深施一礼，然后喜滋滋地高声对靳镇说道。
“老管事，我等都验看过，那的确是一百匹牝马。”
“还请老管事息怒，这刘钊想必是热昏了头，染了暑气才胡言乱语，不要说老侯爷昔日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是位列第十一位的十八功侯之一，就算小侯爷仅是一介平民，陛下身为历朝罕见的一代英明君主，又怎会难为小侯爷这样的束发少年？怎会做只赏赐九十八匹牝马，却强索百驹之事。”
直到此时，亭中众人才清醒过来，人人满脸敬佩的喜色，大喜过望，纷纷起身恭敬地向靳离施礼。
张次公看着靳离的眼中，既有惊讶，更满是敬佩之色。
原本满脸委屈和不解的刘钊，更是敬佩地对靳离说道。
“小侯爷责骂的是，我昨晚没有睡好，今日又沾染了暑气，才将陛下赏赐好马中的两匹，误看做是牡马，小人罪过，还请小侯爷责罚。”
靳离此时似乎怒火稍息，对众人挥手示意，让他们落座后，靳离才又笑着对刘钊说道。
“既是染了暑气，神情有些恍惚，一时不察，错将牝马看做牡马，这也是难免，至于罪责也就罢了，这样的小事又何须责罚。”
靳离又对已经换上掩饰不住满脸笑容的靳镇说道，“阿翁，不只是陛下赏赐的这百匹牝马要好生照料，咱们自家的马匹一样，都要好生照料。”
“我看这样，咱们自家所有上好牝马，发情时都要单独隔开，只把上好的牡马同他们交配。”
“为了便于照料，陛下赏赐的牝马，就和自家挑选出来的上好牝马归于一处，由专人照料。”
“还有，咱们自家的马匹虽然也都是上等的好马，可还是有些差异，将包括这一次带回来的两千多匹战马在内的所有马匹，都仔细挑选一遍，最好的马匹要在一处放养，次一等的做一处，日后这些上好的马匹产仔也要如此。”
“至于好马、次等马标准，就以匈奴人的寻常战马为标准，身高、健壮程度、爆发力和速度，以及持久耐力这些标准中，有超过的匈奴战马的，即算为好马，这样的牝马和牡马，都要放置一处饲养。”
“同匈奴人的战马相同的，才够达到咱们马场饲养的标准，其余马匹咱们要全部卖掉。”
“要贩卖的马匹，只从这些马匹里挑选，但不要一次全部出售。”
“要分批售卖，每次不超出五十匹，先选齿龄过大的出售，十岁以下的马匹要缓售。”
“至于那些好马，则一概不售，咱们的马场不仅要逐步扩展马匹数量，还要改良马种，要保证咱们自己马场中的战马，不仅绝对不比匈奴人的马匹差，还要比他们的战马强......”
靳离说话时，不仅靳镇连连点头，那两个在亭中负责记录的小管事，也不停地在摊在案几的竹简上忙着书写记录。
改良汉朝的马匹，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可这件事总是要做的，大汉的开疆拓土，不仅需要大量战马，更需要上好战马，有了优良的战马，就相当于有了制敌利器，冷兵器时代，战马就是最主要也最重要的战略物资和战争利器。
靳离的设想，首先要将他能掌握的自家马场的马匹全部进行改良，做出样子，日后再向刘彘建议改良马种，再在国内各马场逐步推广，然后再逐步扩大到国内民间养马。
经过刚刚那一幕，心中已经开始对靳离这个小侯爷刮目相看的靳镇，对于靳离的交待不仅听的十分仔细，还连连点头不止。
“我刚刚说过。”
靳离继续说道，“这里就是咱们的根基，是咱们所有人的家业，这里日后就叫做奔马原吧。”
“这奔马原上，周边不仅要广植树木，还要尽量多选生长快的树种，不仅旱柳是首选，白果树、香樟也要有。”
所谓旱柳就是柳树，白果树就是银杏树，旱柳和白果树都是汉代柳树和银杏树的正式名称。
这些，靳离这个历史系研究生是不会搞错的。
“这些树木，不仅可以挡风，还能保证奔马原上的水土不流失。”
尽管靳离已经看出来，靳镇等人并不完全清楚他所说的水土流失是何物，可他还是继续着他的话。
“不只是奔马原四周要遍植树木，村庄和开垦的田地周围也要多植树木，这里就要多植一些柰树和含消梨树，更主要的是，还要多植扶桑和茶树。”
柰树就是后世的苹果树，只是汉代时的苹果远没有后世的个大，大致同后世的沙果大小相差不大。
含消树，就是一种梨树，含消梨个大甜脆，含之消渴，故名含消。
至于扶桑，就是桑树，此时统称扶桑。
对于还在对靳离的急智和聪慧大感意外和欣慰的靳镇来说，靳离所说的种植什么树木，对于他都是小事情，他并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劝说靳离该如何。
不过，靳离提到要大量种植茶树，这让靳镇不得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