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窦婴的失望
长安城内，未央宫中殿配殿。
虽然是配殿，可依然十分宽阔。
殿内，由于不在朝堂，大汉皇帝刘启并没有穿着冕服，只是身着一件玄色深衣，头上也没有戴着冕冠，只是扎着一个皂色逍遥巾。
刘启背在身后的双手中握着一卷素绢，正在两个案几前不住逡巡，时而低头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正在案几上挥笔书写的的孩子的字迹，时而又独自在宽阔的配殿内，独自默默踱步，甚至偶尔还会将拿在手中的素绢展开，默默看上一会，然后又重新卷起。
偶尔，刘启还会发出一声只有他自己才会听到的轻轻的叹息。
在案几后跪坐的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不是别人，身穿皂色深衣的十二三岁的大孩子，是他的长子刘荣，现在已被刘启立为太子。
紫色深衣的小的孩子则只有六七岁的样子，这是刘启最喜爱的儿子刘彘，今天是休沐日，没有朝会，刘启就招来太子刘荣和儿子刘彘，考教两个儿子的学业。
太子刘荣年长，早已开始读书，刘彘虽然看长相有六七岁的模样，可实际只有五岁，虽然还未到读书年龄，可小刘彘自幼聪慧，远异于常人，刘启去年就破例开始让刘彘开始读书了。
平时，只要乖巧的刘彘在身边，刘启都会满脸笑意，可今天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中官春陀迈着碎步小心翼翼地来到刘启身前，低声说道。
“陛下，丞相陶青和魏其侯窦婴求见。”
丞相陶青和魏其侯窦婴联袂求见，这让刘启不由一愣！
今天可是休沐日啊！他们此时来见，一定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刘启心中不由一沉，点点头。
“要他们觐见吧。”
刘启吩咐完春陀，并没有移动脚步，走回他自己的案几后等候，而是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中官春陀离开的背影。
春陀是刘启的近侍太监，自由就在刘启身边服侍，虽然春陀现在已经不必亲自每日陪陪侍在刘启身边，可他依旧如此，甚至通传一类的小事，他都亲力亲为。
很快，满脸喜色的丞相陶青和魏其侯窦婴两人，就在春陀引领下快步走进配殿内。
手中捧着一卷素绢、胡须花白的是丞相陶青，是高祖时开封侯陶舍之子。
一旁三十多岁的官员就是魏其侯窦婴，窦婴是汉文帝窦皇后堂兄的儿子，当今窦太后是他的姑母，平定七国之乱时，窦婴曾为大将军，立下大功，被刘启封为魏其侯，现在是太子太傅。
看到两人脸上的喜色，刘启心中不由一松，笑着问道。
“今天是休沐，你不在自己府中清闲，怎么又跑来见朕，这是为何啊？”
两人忙着给刘启躬身施礼后，满脸喜色的陶青才笑着说道。
“陛下，大捷啊！老臣这是来给陛下报喜来了！”
窦婴也笑着说道，“陛下，臣是想进宫瞧瞧太子的课业，不想遇见急着给陛下报捷的陶丞相，这就一同过来给陛下贺喜来了。”
“可是陇西郡的捷报？快拿来给朕看！”
听说是捷报，刘启也不由露出笑容，忙伸出手去。
陶青一边将手中的素绢双手奉上，一边喜笑颜开地说道。
“正是陇西郡的大捷，那个信武侯靳歙之孙靳离，不仅先前斩杀匈奴六百余人，进入陇西郡后，不忍匈奴劫掠陇西百姓，又率靳府商队二百余人，前去拦截匈奴，意欲解救被掳边民。”
“会同随后追去的郡守李广，再战匈奴，靳离不仅击杀虏酋，还率人再斩匈奴数百人，令匈奴胆寒大溃，此战共斩杀匈奴过千人，这是少见的大捷啊！老臣贺喜陛下！”
说着，陶青又是给刘启深施一礼。
一战不仅击杀虏酋，竟然还阵斩匈奴上千，同以往匈奴寇边，斩杀数十匈奴，将其赶走就算是获胜相比，这的确是不折不扣的大捷。
刘启吃惊之余，接过陶青递过来的捷报，急忙展开观看，似乎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刘启连看几遍才兴奋地连声说道。
“好！好！好！”
“信武侯之后，果然不凡！小小年纪，竟然就如此勇武，难得！实在是难得！”
窦婴忙笑着说，“陛下，不只是这个靳离勇武，李广也是大将之材，本人勇武非凡不说，还极善练兵带兵，此战仅仅折损三百余人，又率部乘胜追击匈奴，意欲和伏兵再战匈奴，想必也会大胜。”
平定七国之乱时，李广在窦婴手下为中郎将，是窦婴麾下最得力的战将。
听到窦婴提起李广，刘启微微收敛笑容点头道，“李广还是很能打的，还有那个公孙敖，也很不错，既然他很快就要来长安，就让他担任骑郎吧。”
见刘启只是说李广很能打，在就没有了下文，反而称赞公孙敖，还直接任命其为骑郎，这让窦婴不由有些失望。
知道刘启还是对李广收了梁王刘武的将军金印一事而耿耿于怀，以至于平定七国之乱后，有功将领都得到晋升，唯独李广，只是由中郎将平调至陇西郡做郡守，心中不由暗自苦笑。
他原本就是得知李广取得大捷，才和陶青一同过来，想要借机再给李广说说好话，可眼见刘启根本就不接这个茬，失望之余不由把目光瞟向陶青。
陶青捋着胡须呵呵笑着说，“陛下，李广不仅很能打，还不贪功，荐靳离为首功，按理说，这一战获胜全赖李广指挥有方，靳离这个少年才获此殊勋，以老臣看，靳离和李广都居功甚大，皆需封赏。”
陶青自然明白窦婴的心思，可他也了解刘启对李广的芥蒂，他可不愿参合到其中，不过也不好拂了窦婴的面子，只好连靳离也一同拿出来。
而且，陶青也不提李广的晋升，只是说他们二人需要封赏。
对于老奸巨猾的陶青，窦婴虽然有些失望，可也拿陶青没有办法，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看向刘启。
刘启点头说，“不贪功，这是做武将必备的品质，李广做的很不错。”
然后刘启话锋一转忽然问道，“靳亭现在境况如何？他可曾收敛一些？还在养他那些宝贝马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