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不落俗尘

她看李源一眼，只是笑笑未说话，后者便羞红了脸，道：“这间包厢是他以往来这里都要做的，但自从他被赋闲之后就只能坐下面。”

李源的预期之中有几分失落，她的母亲时常羡慕杨家子孙众多，可资源就那么一些，竞争之下，有人会肥的流油，就有人会骨瘦嶙峋。

“杨温珏没有帮他么？”凌云容看着杨荣默的背影，按说上次在李家他那般相护，杨温珏该懂得投桃报李才是。

至于其他的，她不愿意多想，不愿意想着他上次的举动只是为了让杨温珏替他在大夫人面前美言几句。

“不知道。应该是杨家大夫人和太夫人都去庙里还没有回来，杨温珏心有余而力不足吧。”李源无奈的说道：“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掌管着杨家大部分产业的杨那五子杨光耀，与先前的那个杨晓峰可差了远了。”

“是么？”凌云容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动。

两人说话的间隙，好戏开场。

绿绮阁有才华的女子轮番你上场，各展所长，最后由众位看官不记名投票来总出最好的那个，最后的奖品也就归那位。

凌云容强迫自己打气精神品鉴那虽然好听但她却丝毫听不懂的“天籁之音”，李源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从一开始就傻盯着杨荣默看，眼神炙热到好像能将杨荣默的后背烧出一个洞来。

至中途的时候，杨荣默突然起身离去，不久，李源也明目张胆的接着“肚子疼”离开。留下凌云容一个人在包厢。

她打量着整个绿绮阁，装饰风格整体往雅致二字上靠近，却没有给人半分刻意为之的感觉。细小的角落的处理也十分到位，可见它背后的主人的用心。城中的大部分产业都是杨李二家名下，其余少得可怜的才被其余寥寥几家占有，倒是这处，听李源说，连她也查不到背后的主人。

“凌姑娘？”李卓正的声音自包厢外传进的时候，凌云容有些庆幸自己方才走神的间隙并未作出什么明显的怀疑的表情来。

“唤我云容就好。”她又提醒了他一次。

“云容。”李卓正略微颔首一笑，一双眸子里惹人想要亲近的深邃星光好似更加迷人，他坐在凌云容的身边，打量了一番她的衣着，笑道：“看来又是李源在胡闹了”

“她是性情中人，我很喜欢。”这句话凌云容是发自真心的。

“那便好。”李卓正接着在看凌云容，又尽力在隐藏着不让她发现，但还是被凌云容发现了。

“我，有什么不妥么？”凌云容侧过身子，正视着他问道。

“没什么。”李卓正眼底的深邃更浓了。

“我不喜欢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有话不妨直说。”凌云容说着，神色颇为认真。

“我在想，你是谁？”李卓正低头再抬眸的时候，眼眸里已经换上了审视。

听李源说过，这几日虽然下着雨，但李卓正不知在忙些什么，时常见不到人影，而现在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又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凌云容的心不由一紧，像被一只手死死的捏住一般：难道他查出什么了！？

“不好回答么？”见她为难的样子，李卓正略微收起了打量的神色，放缓了语气。

“不是。”凌云容摇摇头，道：“我不想瞒着，但我的出身确实不大光鲜，它会成为我日后要走的路上很大的绊脚石。对不起。”

“不必。”李卓正坐正身子，台上正在弹奏的曲子是《凤求凰》，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之一，他的眼睛盯着台上，问凌云容道：“我以为依着你的性子来看，不会将一个人的出身看的太重。”细细听来，这话又有几分自言自语的意思。

“哦？”凌云容也坐正了身子，眼下的这首曲子以前她和阿丘听过，所以格外的有几分感觉，她有些局促说道：“不知在你的眼中，我是什么样的性子？”

“不落俗尘。”

李卓正不假思索便说出来了这四个字。

凌云容低头笑笑。原来她留给人的是这样的印象，以前在草场的时候，她的母亲恨铁不成钢的说过最多的，就是她太过孤僻，不懂争抢，故作清高。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孤僻，只是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时候，她是打从心底里就在抗拒。又恰巧，世人所主帐的以抢夺为生存之道，为了所谓金钱权势，为了凌驾于更多人之上的“大主流”，是她不喜欢的。

明明生在一片荆棘丛生，野兽遍布的凶险丛林里，她却偏偏幻想着守着一颗小白兔一般的心，想想该是多么让人可恨又可笑啊。

没人能告诉她，她的坚持是对是错。而她，已经决定了一些事。

“是么？”她抬眼接着看着台上，回答着李卓正道：“女人都是善于隐藏的，或许再过个把月，你就不这样认为了。”

“你不会做坏事的。”李卓正的语气很是坚定。

“好坏，善恶之间，哪有明显的界限？”凌云容好不容易才有些缓和的情绪，今日被他勾的很是煽情。

“你会做坏事么？”曲至高峰，李卓正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气来。上一次，郡公夫人临离开之前托她母亲查一查凌云容的真实身份，说是觉得她很像自己的一个故人，正好这个问题也是李卓正想要弄明白的，但是这几日的奔波下来，他却只查的到凌云容好杨光耀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

明明该是一朵冰清玉洁，为何会与秽物扯上干系？

“我不知道。”凌云容是实话实说，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坏事，不知道李卓正关于她的身份到底查出来了多少，更不知道她要怎么结束这个沉闷的话题。

“你不会的。”李卓正随手端起来了茶盏，像是在自言自语，轻轻抿了一口茶之后又看向了凌云容，道：“有我看着，你不会的。”

凌云容笑笑，他倒是个善解人意的话题终结者。“你认为，谁会拔得头筹？”她打量着下面，若有所思问道。

“各有所长。”李卓正回答的很“标准”。

“李源怎么还不回来？”之后两人一直沉默着，直到比赛快结束，凌云容才想起来问道。

李卓正起身，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侍卫，那侍卫摇摇头，他一直守在这里，没见源小姐回来过。

“站住。”丁希很是急切的药往里面闯，被侍卫拦下。

“住手。”多亏凌云容拦的快，才避免了两人大打出手。“怎么了？”凌云容走上前问着，丁希不是莽撞的人，他仓皇而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杨光耀也来了这里。”丁希说着，脸色不太好看。他今日去给杨光耀送药的时候门外的仆从拦着不让进，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又折返回去，才知道杨光耀身上的伤早已经好了大半，就他那副耐不住荤腥的性子，避开耳目来了这绿绮阁，方才强掳了一位姑娘走，有一个穿着靛蓝色的俊俏小生打抱不平追了上去。

靛蓝色？

凌云容第一个就想到了李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