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雪原旧歌
莱斯并没有提及昨天发生的事，应下了康妮的邀请，坐到了康妮的身旁。
康妮的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仿佛从上面看到了什么异样。
“怎么了？”
莱斯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不……不，没什么。”
康妮停顿了一会儿，不过还是说了出来。
“上回见到你时，我还很小，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为何你的容颜依旧没有多少改变？”
这倒是个让莱斯有些难以回答的问题，的确不合乎逻辑。
“可能是我走得太快了，时间都来不及在我的脸上留下痕迹吧。”
莱斯选择了这样的回答方式，试图混过去。
康妮被逗得扑哧一笑。
“你的回答真是像一首风趣的诗歌。”
“诗？像吗？”
“当然，我读过那么多的诗，不过像你这么特别的，还是极少的。”
说着，康妮就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本诗集。
这是一本被白色封皮包裹着的旧诗集，从它的侧面能看到许多翻过的痕迹，但康妮将它保养得很好。
封皮上并没有任何字迹，只有一朵盛开的雪花。
莱斯将这本书接了过来，光是看到目录，他就能猜到，这应该都是关于蕾妮雅的赞歌。
翻开一看，果不其然，这里的人们到底是有多么热爱她。
“你们的蕾妮雅女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莱斯试探地问道，毕竟在他的看来，这位康妮对女王的喜爱有些狂热，还是要尽量避免在言语上刺激了她。
“女王大人……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从小到大都只在这间庄园里生活，但无论是谁的口中，她永远都是萨尔里的守卫者，所有人的守卫者。”
看得出来，康妮对于蕾妮雅有着一种模糊的崇拜，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崇敬之心。
莱斯只是点了点头，他不好做任何评价。
他看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将整本诗集扫过了一遍。
“你感觉如何呢？莱斯先生？”
“……写的不错。”
“那就好。”
康妮开始收拾起了杂乱的桌面，似乎将莱斯完全无视了。
她的动作十分自然，莱斯却还是隐隐感觉，她可能会和刚才一样，在某个时间节点之后，变成一副人偶。
这样的事，暂时没有发生。
整理完桌子之后，康妮捧着桌上的画像，陷入了沉思之中，久而久之，她的眼角甚至出现了一点泪花。
莱斯稍稍撇过头去，在上面看见了一个男人。
“父亲，已经一周没有回来了。”
“他去了哪里？”
虽然莱斯不知道该不该这么问，不过他也别无选择。
“父亲是宫里的大臣，自从萨尔里发生了灾祸，他就从没回家过。”
“灾祸，你指的是，萨尔里的那场瘟疫？”
“没错，这都是女王大人的错，都怪她当场没有销毁那些绿色的水晶。”
她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丝惊恐，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不不，这怎么可能是女王大人的错！”
一秒之内，眼前的康妮判若两人。
莱斯赶忙站起身来，试图阻止，不过康妮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从那天过后，父亲再也没有回来，据说，城里的不少人都出现了异样。”
康妮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仿佛刚才没有人往她脸上来了一巴掌。
随后，她将萨尔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莱斯。
自从蕾妮雅将那些魔物击败之后，她就没有再去管过那些绿色的水晶，在她的眼里，这只是些用法不雅的保暖魔法罢了，也就随手埋在了风雪之中。
蕾妮雅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自打她建立萨尔里王国以来，就很少有过停歇的日子。
然而也就是水晶，在多年之后，被一些胆大的魔法师找到了。
他们在水晶之中发现了火魔力的痕迹，这类魔力，在萨尔里几乎找不到，是极为稀有的。
毕竟有着蕾妮雅女王的存在，脆弱的火魔法很快就会被熄灭，而常规的火焰又不足以凝聚成魔力。
这批水晶很快就被魔法师们秘密运回了他们的实验室中，据一位被捕的魔法师说，他们是分批将其送回去的，也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没人揣着几块小小的水晶进城，根本不会被守城的卫兵所察觉。
就这样，那一整车的水晶全被送进了城里，这些水晶在他们的研究之下，被碾成了碎末。
如此以来，水晶中的火魔力就能得到最大限度的释放，将所有的魔力重新聚合之后，他们又获得了新的东西，一块承载着所有火魔力的赤红色石头。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萨尔里随时面对着风雪侵蚀的风险，全都是由于蕾妮雅女王的存在，才让这里得以安宁。
但有些人并不想乖乖听女王的话，也就有了靠自己来驱逐风雪的需要。
蕾妮雅自然也是知晓这点，这也是萨尔里不会存在火魔力的原因。
他们的计划十分顺利，不过出事的确实那些被他们遗弃的废渣，被提取完火魔力之后，那些绿色水晶的碎末里，就只剩下了污秽的魔族之力。
这股力量在一个有风的夜晚，离开了实验室的垃圾桶，飘到了萨尔里的各个角落里。
第一个沾染上它们的人，是一名可怜的报童，他起初并没有任何感觉，第二天也照常地在街上叫卖着报纸。
一名报童所能接触的人是极多的，短短两天之内，几乎整座城的人都被沾染，不过他们依旧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直到一位七旬老人在自己的生日宴上口吐鲜血，其余的众人也纷纷感到了不适和头晕目眩。
经过几日的潜伏之后，一场恐怖的灾祸在萨尔里爆发了，死神的镰刀几乎横扫了整个城市。
那时还在沉睡之中的冥王芙西斯，甚至都能被每天来排队的亡魂吵得烦躁，也从此迎来了她的第一次苏醒。
这场灾祸的源头很快就被查清了，而康妮的父亲也是重要的负责人之一，他还算幸运，并没有沾染上污秽的魔力。
但不幸的是，他因为太过操劳，还是离开了康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