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故旧之歌
“欢迎回来，亲爱的魔王大人，及诸位魔女们。”
蕾妮雅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将自己洁白如雪的裙摆放下，闭上了双目，似乎要准备放声歌唱。
她的音色颇为轻盈，宛若踏雪而过的飞马。
悠扬的歌声将魔女们上古的记忆都给唤醒，不过除了米丝娅，她似乎只是沉醉在动听的歌声之内。
芙西斯回想起了曾经的千年之前，那是大地之主带领着一众魔女创世的时候。
天地初开之际，莱斯的前世身为创世之中，将这片大陆上的各种元素都赋予了这些少女的身中。
那是她们记忆之中最初的美好时光。
在莱斯的带领之下，她们几乎享受尽了世间的一切，也同他一道，创造出了世间的一切。
那些美好的日子，全在蕾妮雅的歌声之中被牵出了回忆。
而这些歌词的作者，正是从前的莱斯。
这是他亲自为蕾妮雅谱写的歌曲，不过事到如今，就连他自己也早已忘却，只有蕾妮雅的记忆始终如一。
漫长的时光过去之后，即使是经历过一次重生的蕾妮雅，也依旧清晰地记得从前发生过的一切，以及这个世界中发生的一切。
这些事实，甚至就连沉睡已久的芙西斯也毫不知情。
如此超脱一切的回忆，全都仰仗于蕾妮雅所创造的那片意识海。
这是蕾妮雅在萨尔里成为冰原之前，所做的最大一件事。
她早有预感所有一切的发生，而将自己藏在这片意识海中，也是计划的一环。
早在萨尔里成为冰原之前，这里就是莱斯最初的诞生地。
所有的魔女，与这个世界都是由此发源而出。
只有当她们的记忆重新被拾起之时，这世间的一切才有转机。
最终，蕾妮雅停下了她的歌声，但魔女们的记忆只是恢复了一小部分。
一份不属于从前的记忆，在歌曲的末尾被强行插入了进来。
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眼前的画面，这是萨斯利此次重生之时的场景。
在漫天的冰雪之中，第一个靠近她的东西，竟然是一条小蛇。
而在这条蛇的背后，还站着一个掌灯的男子，众人都认出来了，这人正是萨缪。
在萨斯利尚未苏醒之时，他伸出了手里的魂灯，轻轻放在了萨斯利的头上。
随后，一阵赤红的光线从她的头顶被抽离了体内。
光线被那条魔核组成的小蛇所吸收，它也随之渐渐变大变长，最终覆盖上了一层厚重的鳞片。
这仅仅只是吸收了萨斯利魔核十分之一的力量。
而她体内的魔核，却意外消失不见了。
随后，萨缪带着他的蛇，离开了那儿。
而萨斯利的身边，却出现了一些紫色的光芒。
它们的出现没有任何由来，完全是凭空产生的，而就在此后不久，萨斯利也苏醒了过来，她体内的魔核也被替换成了雷魔核。
这一切的发生都显得极为突兀，让莱斯下意识地就察觉到，这必然是一场连环的阴谋。
短暂的画面随着蕾妮雅的歌曲进入尾声，也在空中消失了。
美妙的歌声结束之后，蕾妮雅不辞而别，所有眼前所有的一切尽皆消失，莱斯和魔女们又回到了教堂之内。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不过我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
芙西斯对于蕾妮雅的不辞而别显然有些不满，不过从前的美好回忆也让她抵消了这份情绪。
“我也是，想到了和姐姐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莱斯大人亲手为我们塑造了炽烈的火魔核。”
那种滚烫的感觉，直到现在也还让她记忆犹新，即便她连魔核都已转变。
“什么，你们都看到了什么？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
唯一显得茫然不知所措的，只有米丝娅，在她的视角里，除了听到蕾妮雅唱完歌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事发生了。
莱斯走上去，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没事，我来告诉你。”
接着，他就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米丝娅。
因为与之同样的是，莱斯也没有原先的记忆。
或者是说，最初的记忆本来就没有导入到莱斯的脑海之中。
“所以，你们俩看到了什么样的过去？”
这回提问，便是莱斯和米丝娅两人了。
“我看到了了姐姐……和凯洛希姐姐，最初来到这儿时的样子，后面，就戛然而止了。”
萨斯利说了些什么，但又像什么也没说。
接着便是芙西斯，她也看到了自己的姐姐。
那是天地诞生的最初之时，爱莎丽雅是莱斯创造的第一位魔女。
他将最为纯粹的光之魔力，聚合成为了世界上第一颗魔核。
那是的爱莎丽雅，还只是普通人类，在她吞下那颗魔核之后，浑身上下便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最开始的就是头发，从原本的漆黑秀发，一瞬之间就转变为了光洁的白发。
这并非是蕾妮雅那样冰雪般的纯白发色，上面还夹杂着一些如同米丝娅的金色瞳孔那样的闪耀。
紧接着就是她的衣着，原先那样朴素的服饰，也同样在一瞬之间变得极为华贵。
纯天然的宝石遍布她的裙摆，这是莱斯赐予她的第一份礼物。
她的声音也变得明晰清澈，一切都是芙西斯无法忘却的模样。
也在此时，爱莎丽雅在阳光的背影之下，诞生了暗之魔女芙西斯。
这也就是她能回忆得如此清晰的原因。
她和姐姐长得完全一致，是赤裸裸的镜中之人，唯一的区别，便是她深邃的发色，这是继承自爱莎丽雅原先的黑发。
而芙西斯身上的衣着，也很快就变成了暗之魔女应有的色调。
面对这样的意外之喜，莱斯显然也很兴奋。
不过芙西斯的回忆，也在此处戛然而止。
在她的记忆之中，这些最初之事过于久远，只能依靠蕾妮雅广阔的意识海，才能从点点滴滴回忆起来。
经历过多年的沉睡，部分记忆早已在她的脑海之中遗失。
同样，米丝娅看不到曾经的记忆，也有一个很简单的原因。
她曾经在重生之时，抹去了自己的一切，除了体内的那颗水之魔核。
这也就意味着，现在的米丝娅，和先前的水之魔女，无论在冥界还是意识海中，都已经是两个人，她自然也不会拥有对应的记忆。
几番风雪平定后，莱斯也长吸一气。
蕾妮雅为何不把话说明白，这与此处的七十二座法阵必然有和联系。
他的判断很简单，此地的魔物，恐怕早已不在蕾妮雅的控制之中，而是反客为主，将其压制在意识海里。
否则，她也无须通过歌声来唤起回忆这样的隐秘方式进行提醒。
窗外的雪渐渐飘下，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莱斯自然知晓夜间的寒冷，便准备停留上一晚。
至于下一个目的地去向何方，他的心里早已不在乎，反正按照蕾妮雅所说，和他自己判断，这里的法阵基本上都只是个装饰罢了。
魔物们应该已经在整个冰原之上到处乱跑了，而法阵只是召唤它们的手段之一。
莱斯便决定，明日前往就近的教堂，无须再回头去那些先前路过的地方。
有魔女在的夜晚，便是莱斯快乐的夜晚，每日如此，他从不会感到丝毫疲惫。
无论是他还是魔力，几乎都拥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能够经得起各种各样的消遣和挑战。
又是一夜的欢愉将要过去，平静之时，莱斯独自走到了教堂外的楼下。
即便是冰原的夏夜，也躲不过蚊虫的骚扰。
莱斯抬头便能看见，遥远的高天之上，悬挂着的，他从未见过的星光。
到了此地，已经有了一年之久，这样的时光，不知道还要继续多久。
“想回去了吗？”
“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芙西斯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中还拿着那块熟悉的的透明面板。
“回去……外面过了多久？”
“告诉你也无妨，对于外面的世界而言，你已经消失了，而在这片世界之中，你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面对这样的结果，莱斯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他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将芙西斯一把搂到了身前。
事实上，早在当初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还能回去。
也正是芙西斯之前露出的那一片面板，让他短暂地产生了自己没有穿越的错觉。
“你轻点儿～”
芙西斯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娇俏，这样的世界有何不好。
次日一早，在清晨的薄霜之下，萨斯利和米丝娅发现了教堂外的莱斯和芙西斯二人。
“天哪，你们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米丝娅很是担心，怕他们冻坏了，连忙将自己的厚重棉袄披了上去。
“没事，没事的，米丝娅，我们只是昨晚聊天聊得太久了，忘了回去。”
“确实，他太能聊了，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说着芙西斯将他扶了起来，把衣服递还给米丝娅。
莱斯也在他们俩的身上拍掉了一些积雪。
简单的问候结束过后，莱斯也带着队伍开始朝着下一处目标前进。
其实，吸引莱斯选择来到这儿的，不仅是因为它离得近，更是因为，他曾在芙西斯的地图上看过，这里并非是一座孤零零的二层教堂，而是一座占地不小庄园。
在这还是莱斯第一次在冰原内，看到这样的庄园。
他们一行人的速度很快，加之距离较近，仅仅只是走了一个下午，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嚯，瞧瞧这大庄园，够咱们大伙住上许多人了。”
一旁的卫兵已经开始了讨论，这座庄园的大小，几乎快要占到了卢塔司皇宫的四分之一，帕里萨皇宫的一半。
庄园的正门藏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林中，这里的铁门，是莱斯从未见过的样式。
门大开着，无人看守，料着冰天雪地的，本就没有多少活物的存在，也没有什么人会闯入其中。
萨斯利很快就将卫兵布置了好，这是帕里萨卫队典型的防守阵型，他们将庄园的四周都严防死守，确保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
自打帕里萨复国之后，萨斯利就深知落后要挨打的道理，虽然仇人已被莱斯亲手除去，但她还是对排兵布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若是再有敌人进犯，她很想亲自指挥千军万马，上阵杀敌。
“你，往左边走五厘米。”
“遵命，女王陛下！”
卫兵的回答极为响亮，萨斯利看完自己的部署之后，十分满意地回到了莱斯的身前。
她这般熟稔的操作，让莱斯想起了一位故人。
“怎么样，我的卫兵都很听话吧！”
莱斯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就带着三位魔女走入了庄园之内。
这是一座四层楼高的庄园，外面铺着的雪白砖石，几乎让它在冰原之中隐形，这里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
莱斯有些警觉，不过他还是选择径直进入其中。
一楼的大门是一扇沉重的实木门，上面雕刻着陌生精细的花纹，一把大锁，赤裸裸地挂着了上面，仿佛像是在挑衅莱斯。
……
“刺啦。”一声。
大锁被一道雷光劈碎，小小门锁，不过如此。
莱斯也马上推开了门。
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涌入了他们的鼻腔之内，这道气息极为馥郁，又像是沉淀了许久。
米丝娅下意识地寻找着香气的来源，不过在逛了一圈大厅之后，一无所获。
这里的风格不同于莱斯所到过的任何一个国度，但又都有些眼熟。
或许魔女的审美都有相同之处。
莱斯猜测，这一定是蕾妮雅先前创造的萨尔里国，在冰雪之下幸存的遗迹之一。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在大厅的上方找到了证据。
这里有一副巨大的画像，在他们刚刚进门时，由于光线的原因，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这副画上的少女，极为端庄华丽，莱斯一样就能认出来，这是蕾妮雅的画像。
上面的她头戴王冠，直视着画师的方向，脸上流露着从容的微笑。
莱斯似乎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曾经萨尔里国全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