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梦醒时分
闭上双眼之后，莱斯并未陷入漆黑之中。
在他的面前，反倒出现了一片血红色的幕布。
当他发觉自己已然没有了疼痛的感觉之后，便试图伸手去揭开眼前的幕布。
这块布的重量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仅是掀起最底下的一角，就让他颇感疲惫。
莱斯的体力显然不够支撑他将幕布完整掀开。
好奇心驱使着他，将身子伏下，从缝隙之中观察着幕布的背后。
那里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
莱斯陷入了短暂的茫然，这是哪儿？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刚刚的那次袭击，让自己在游戏之中死了，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的脑子飞速转动着，再回头看去，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就在此时，他的周围纷纷亮起了光来。
灼热的光洒在了他的脸上，他终于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一间巨大的剧场，而他就站在舞台的正中。
不过现在的这一场，似乎只是彩排而已，台下的座位空无一人，连台上也只有他一个人。
莱斯猜不出来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想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地寻觅。
很快，他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他的脑袋，想要跳到外面出来。
这样的疼痛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台上台下依旧没有发生任何事。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和痛感，莱斯一无所知，此时他又摸了摸脑袋，却不能感受到先前那般剧烈的疼痛。
而在萨尔里的冰原之中。
此时，四名魔女看着被扎成刺猬的莱斯从某处空间之中跌落下来，陷入了极为沉重的悲伤。
“怎么会是，我的水流剑？”
米丝娅难以置信地看着莱斯身上扎着的剑，她也从未想过，自己的魔法，竟然有朝一日会向伤害到莱斯。
“怎么可能？”
她在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蹲在莱斯的身边，轻轻地捧着他的脸，泪水不断从眼角涌出。
萨斯利也怔怔地蹲到了他的身边。
她同样没有想到，刚才还在她们面前信心满满的莱斯，转眼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这可比她被一剑刺穿还要惨得多，萨斯利都不敢想象，这得有多痛。
巨大的悲伤让她有些迷糊了生死的边界，甚至开始数起了莱斯身上插着的剑。
足足有十七柄，全部都是从背后袭来，穿透到正面的剑。
萨斯利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苦笑一声，仰头倒了下去。
凯洛希立马把她扶住，搀扶着她轻轻坐下。
与两位悲伤的魔女不同，此刻她心中更多的是愤怒。
就连那只已经死去被丢出来的魔犬，也逃不过她的烈火，化成了一片灰烬。
和她们相比，最冷静的还是芙西斯。
芙西斯径自走到莱斯的面前，伸手去试探他的鼻息。
若是按照这个时代的人类而言，莱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他的呼吸已然完全停止，身体也没有半点起伏，心脏同样停止了律动。
不过芙西斯从未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判断莱斯的生死。
作为冥王的她，最清楚不过，莱斯早已不是人类，在他的体内，有一颗至纯的魔核，可以容纳一切魔力的魔核。
只要这可魔核还在活跃，即便他身首异处，也依然能够复苏。
“安心吧，各位，他只是睡着了。”
芙西斯轻柔都拍了拍米丝娅的肩膀，安慰着其余三位魔女。
身材最为娇小的她，却是这儿最强大的魔女。
米丝娅自然也知晓她的本事，听到这话，也差不多就快信了。
但看着眼前莱斯的惨状，米丝娅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样的话，一定能让你好受些吧。”
芙西斯知道她在意莱斯，这儿每一个人都很在意。
说着，芙西斯就将手伸到了莱斯背后的剑上。
只是轻轻一挥，所有的剑又重新变回了纯洁的水魔力，流到了地上。
很快，这份魔力也被莱斯吸收，成为了充盈他体内魔核的一部分。
再看他的身躯，已然没有留下任何伤口，完好如初，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米丝娅颇为关切，凯洛希也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并未察觉到他的灵魂进入过冥界，他总会醒来，这不是你我这样的魔女能干预的，魔王大人有他自己的选择。”
芙西斯一说出这话，其他的魔女也便无话可说，只得坐在原地侯着他。
这般寒冷的冰原里，久坐总是容易受冻，凯洛希便重新点燃了那堆柴火，和米丝娅一起，把莱斯抬到了壁炉前。
与此同时，莱斯依然困在那座剧场之内。
不过他眼前的景象很快出现了转机，一些黑影从台下的观众席上跳了上来，他们似乎要同莱斯一起表演。
仔细看着这些影子，莱斯便觉得十分熟悉，这都是他曾经在法阵之中击败过的那些魔物。
这些魔物开始围绕着莱斯，蹦蹦跳跳。
它们看上去并没有心怀怨恨，反倒是十分欢乐。
莱斯想不明白，它们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潜意识告诉他，这是极其危险的事。
很快，莱斯的手中出现过了一柄修长的利刃。
然而这并不是莱斯一直携带着的佩剑。
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要进攻，他的手里就能出现利剑。
莫非，这是一场梦，只有他能随心所欲的清醒梦。
很快，莱斯就开始验证自己的想法。
嗖的几声，无情的剑影从空中落下，将其中的一只魔物切成了碎片。
到了这里，莱斯才确信，这的的确确只是一场梦。
目睹了同伴的死亡，剩下的魔物也纷纷打算逃离，不过莱斯并没有放过它们的想法。
在梦中，他的剑刃无处不在，没有一个魔物能够逃离他的眼睛。
很快，魔物们就被杀得到处都是。
不对，莱斯记得清楚，算上魔犬，自己已经破解了八个法阵，可现在还少了一只魔物。
它究竟藏在了哪儿？
放眼望去，台下一片漆黑。
这既然是梦，那就由他随心所欲。
转眼之间，整个剧场都变得通明透亮。
最后一只魔物，正是刚刚被他斩杀的魔犬。
此时，它的影子正躲在一张宽大的观众席背后，瑟瑟发抖。
等待它的，只有死亡。
即便是在别人的梦中，魔物的求生本能还是十分强大。
魔犬躲避着头顶和四周袭来的飞剑，在台下的一片座椅之间，不断地闪转腾挪着。
但这样的躲藏并未持续多久。
莱斯失去了耐心。
他完全发动了想象力的剑锋，将整座剧场平整地切割成了碎块，自然也包括那只魔物。
最后的魔物死去之后。
莱斯看见剧场在慢慢倒塌，融化，像是太阳底下的冰淇淋。
再想发动控制之时，却发现这个梦境已经不听他的使唤。
崩塌的到来极为突然，迅速让整座剧场化为了一滩水。
莱斯的眼前也闪过一道白光，失去了一切景象。
再度醒来时，他能感受到熟悉的软和，但这儿却没有丝毫凉意，显然不是在萨尔里冰原。
睁开眼后，他看见了熟悉的少女。
蕾妮雅。
她似乎有些热，比起上次的相见，穿着要单薄得许多，也把她的曲线衬托得极为雅致。
“我怎么会在这儿……”
蕾妮雅没有说话，而是俯身亲吻了他的额头。
“亲爱的，您又想我了吗？”
她的嘴角挂着盈盈笑意。
莱斯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但至少不能说不想。
“当然，自从上次离开，我随时都在想你。”
蕾妮雅笑得便更为开心了，轻轻用手捏了捏他的嘴唇。
“你可真会说话，那怪能把我们这些魔女迷得心神意乱。”
见莱斯挠了挠头的样子，蕾妮雅也就不打算再逗弄他。
“这里仍旧是我的意识海，而你刚刚所经历的那个梦境，只是它的作用罢了。”
莱斯抬头一看，不知何时，蕾妮雅已经从他的身上，将那块水晶摸走了。
蕾妮雅将水晶放在了两人的眼前，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积攒的雪花，已经接近了一条白色的刻度。
“下一处法阵，你就将遭遇第一个巨大挑战，而这回的梦境，就是用来让你再度吸收，被你破解的八处法阵的魔力。”
“难道，这些法阵并无顺序可言？”
莱斯一下就发现了奇怪的重点。
“没错，所有的教堂之内，都没有固定的法阵，我无法控制那些过去的残影，它们自然会随时变动位置。”
蕾妮雅又摸了摸莱斯的头，她似乎极其喜欢摸他的脑袋。
“唯一能够确保的是，每当你经历第九座法阵时，就会迎来极为困难的挑战，而现在的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帮助你吸收法力，顺带着成为你休憩的避风港。”
她接着补充道，将莱斯所有的疑问都一一解答。
“所以说，我并没有死？”
“说什么呢，连我都还没救活，就想着自己要死了。”
蕾妮雅假装愤怒，娇嗔着拍了下莱斯的脸。
见她这副样子，莱斯也不禁心头一热。
看来那只魔犬也没什么本事，原以为自己是中了阴招，没想到却是进入关底结算了。
一想到自己安然无恙，莱斯便又躁动起来，当即坐起身子，和蕾妮雅调换了位置。
蕾妮雅一脸娇羞地看着他，心里倒是满怀期待。
即便是消弭成为意识的蕾妮雅，甚至也能够体会到了莱斯温热的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莱斯总算是再度睁开了眼睛。
“您终于醒了！”
第一个发现莱斯复苏的，便是米丝娅。
“醒了？太好了！”
紧接着便是凯洛希和萨斯利，所有魔女都拥到了莱斯的面前。
重新复苏的莱斯上下摸着自己的身体，幸好并没有找到任何一处伤口。
水晶，佩剑，魔杖，全部都在，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看上去，你在梦中睡得很舒服呀。”
芙西斯一眼就看出了莱斯的内心，但并未点破。
“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确实够漫长的，都快整整一个半天了。”
芙西斯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醒了就好，我和萨斯利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凯洛希突然意识到说顺了嘴，连忙停了下来。
“没事，我刚刚也以为自己死了，那该死的魔犬呢？”
莱斯不会在意魔女们几句过激的话，毕竟她们总是这样。
“魔犬？在那儿呢。”
凯洛希指了指地上的一团灰烬。
既然已经成了这副样子，莱斯便也算放心了，随后便掏出了手中的水晶，在空气中摇了摇。
一片雪花随之从中出现，此时，层叠的雪花们，已经达到了那条刻度线。
如果蕾妮雅没有在逗他，那也就意味着，下一个教堂之内，莱斯将面临极度危险的关底法阵。
眼下已经到了晚上，莱斯也便提议，等到天亮再出发。
他的平安归来，总算让魔女们松了口气，唯一还在粘着他不放的，也依旧是米丝娅。
萨斯利原本想抓住机会，却被姐姐叫了过去，而芙西斯早已习惯了谦让，谁让米丝娅是他唯一的皇后。
“姐姐，你干嘛拉着我，他好不容易才回来。”
“放心吧，你有的是机会和他共度良宵。”
凯洛希拉起了帐篷，似乎不愿让外面的风雪听到她们俩的对话。
“皇宫之事，我有些不太放心，现在我也不敢让你独自回去……”
“所以，姐姐把事情交给了谁？不会是菲莉亚吧？”
凯洛希默默点了点头。
萨斯利则是张大了嘴。
“姐姐你真的是，等你现在回去，皇宫估计都快被她弄成糖果屋了，她才多大呀，你就交给她这些。”
凯洛希被教训得一愣一愣的。
“我这不是……所以我打算现在就回去，亲自去选些靠谱的大臣，至于菲莉亚，我会让她好好学习的。”
“那倒也好，那你要怎么和莱斯说？”
“他既然如此爱惜我们，自然也会让我们爱惜自己的国度吧。”
“可他连自己的卢塔司都不要了……”
“那不是还有伊珊在吗？她本来不就是皇室的人？”
姐姐不愧是姐姐，终于让妹妹安静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