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偶遇
大雪连天数日，今日终于歇了下来，此时的伏龙山从表面看不着片绿，入目所见，唯有皑皑白雪。
茫茫雪林，很幽深，很寂静，整片山脉像是在沉眠，万物蛰伏着，静待春日到来。
但也并非全然皆寂。
宁川蹲在一棵古树顶段，透过叶隙看向远处一场战斗。
相较前两日进山时，此时的他气质愈发深厚、内敛，眉宇间自有锋芒隐现，此刻眺望远方的神态，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
不远处，四道强盛的气血之影在林间鏖战。
准确说，是一个人类武师在对战三头精怪。
三头精怪分别是一只可喷吐火焰的狐狸，一头壮若小山般的黑色独眼狼，还有一只潜于树中，身形近乎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的山猫。
山猫似在埋伏，凭肉眼不可察觉，若非其气血同样强大，宁川也看不到它。
山猫静静俯视脚下一人二妖鏖战之处，那里所有草木尽被摧断，大地亦如遭犁庭，对战余波在地上轰出一道道深重的沟槽，将地下山岩暴露出来。
持刀武师以一敌二，他看上去二十余岁，生得人高马大，气血旺盛如炉火，手中一柄长刀乌光缭绕，劈至山岩使之炸裂纷飞，斩中古树使其拦腰而断，看上去锐不可挡。
只是他似乎并未发现隐藏在暗中的山猫，只全心全意的应对一狼一狐，
“好强大的力量，这就是开元境吗？还是更高的境界？”
宁川蹲在树上看得入神，第一次见识这种阶位的对决，说不羡慕是假的。
“咦，那边还有一个人。”
他看到持刀武师身后二十丈，有道孱弱的气血摇摇欲坠。
那是位瘦骨嶙峋的老汉，他一条腿聋拉着，单薄麻衣上浸出点点猩红，气息萎靡到了极点，靠一根枯枝撑住身体才能缓缓前移。
“是他。”
宁川眉头微皱，认出了那可怜的老头。
正是交税那天遇到的老汉，他因银钱不够被税吏轰出门，后面似乎找柴帮借高利贷去了。
那持刀武师此刻与精怪缠斗，大概也是为了给老汉抢夺逃离之机，毕竟再走不远就是金鞭溪，只要过了溪活命的几率便会大增。
只是他却不知自己的处境也很不妙。
宁川又看了眼暗中潜伏的山猫，直觉告诉他，这只山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致命一击。
届时很可能出现持刀武师和老汉被双杀的局面。
他在纠结要不要过去提醒下那武师，去的话肯定存在风险，而且还不小。
不去吧，良心上过不去，毕竟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生产出来的优质品，哪怕曾经被卖茶女骗过，自己依旧是个善良的人。
算了，还是过去放两箭吧，希望……山神老爷保佑。
宁川打定主意，随即从树上滑落，悄悄摸向战场方向。
才走几十丈，却是发现前方雪地里躺着两具尸体。
那是两具狐尸，其中一具足有水牛大小，皮毛不厚，可见肌肉嶙峋。
另一具白狐尸毛发极长，哪怕此刻身死，一身白毛也尤自律动，看上去有目眩神迷之感。
“看来这趟没白跑。”
感受着识海中传来的异动，宁川顿时大喜，随即毫不客气将手贴向两具狐尸。
“通灵白狐，品质普通级，狐中相对稀有者，天生灵识强大，生来具备惑妖之术，可控制其他同族为自身奴仆，可提取普通道果【惑妖士】或道纹36。”
道纹36？
这固然很多，但不及道果稀有，宁川默默递出提取道果的念头。
“普通道果【惑妖士】
宿主与之融合，与妖物相处时可轻易获其好感，妖物将视宿主为同类，宿主乘其不备，可对其施展“惑妖术”，短暂控制妖物，驱使其为宿主所用。
可凭道纹100，将普通道果【惑妖士】进阶为稀有道果【牧妖人】。”
“赤身灰狐，品质普通级，生来智慧低下，但力大无穷，常受控于通灵白狐，可提取道纹24。”
一枚道果，24缕道纹！
两具尸体能有如此收获是宁川万万没想到的。
他暗自欣喜的同时也更加打起精神来，同时心中不由惊叹于那持刀武师的强横实力。
毫无疑问这两只狐狸都是那持刀武师杀死的，那家伙恐怕不止开元境修为。
再往前走了一段，宁川来到离战场二十丈外，却是不敢继续靠近了。
老村长说过，武师的感知大都敏感，精怪妖兽亦然，自己冒然再进，怕会被那几大妖物察觉。
他躲在一丛灌木后看向前方。
持刀的黑衣青年剑眉英挺，双目有神，身姿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六尺长刀舞得大开大合，看上去犹若一头漆黑蛟龙。
然而此刻他身上已然挂彩，原因是那体躯雄壮的黑狼似乎发狂了，它身上正散发肉眼可见的暴虐气息，行动间更如飓风掠过，伴随浓重妖气掩其形躯，无法预料行踪。
火狐位居黑衣青年另一方位，赤红的身躯宛如奔腾的火焰，张口一吐便有火舌飞射，防不胜防。
一时间，黑衣青年险象迭生，难顾左右。
黑雾浓密，一只巨大的狼蹄雷霆般拍下，带起滚滚腥风。
面对这足矣轰碎山石的一击，黑衣青年目光沉着，提刀格挡之际悄然扭转刀刃，竟将那狼爪卡住。
而后任由身后火舌袭来，他不闪不避，一掌轰出，那独眼黑狼凝聚的黑雾顿如幕布般被撕裂，本尊暴露出来，只听其哀嚎一声，却是胸口处凹陷了进去，出现一个血淋淋的大掌印，入肉足足一尺有余！
这一击落下，独眼黑狼的气息下去大半，
黑衣男子亦是结结实实受了火狐一记火线，不由闷哼一声，背后锦衣被焚去，所幸底下还有一银光烁烁的内甲护其周全。
然而就在此时，旁边传来积雪簌簌之响。
黑衣男子骤然回首，却见一白影从雪枝上窜出，也就在此时，乌光闪过，击落雪枝后去势不减，齐根没入远处一棵数人环抱粗的古树中。
那是一支箭。
一时间，四道目光都看向战场边缘那丛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