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秘党的庇护
在场之中最为淡定的反而是芬格尔。
像这样的场景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遍。
每次夜深人静的梦里,他总会因为同一个梦而惊醒。
同行的伙伴在那一场永寒的冰冻中接二连三的死去,而他却独自苟活。
若没有一颗强大的复仇之心,他早就选择自刎随自己的爱人而去,只有真正强大的人,才会使劲握紧手中的复仇镰,即便知道自己的目标是龙王级别的存在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至于死掉的这些蛇岐八家下属黑道帮众……死了就死了呗。
“路明非!”
源稚生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目光扫过一家三口人,锁定在哈拉姆·恰图吠迪身上,
“危险血统,必须带回去接受检查!”
他言语之中带着上位者的威势,一句话就将哈拉姆·恰图吠迪的命运宣判。
日本对外来混血种的管理不是很严格,然而对本土混血种的管理却是称得上“严苛”,换句话说,假如那天晚上,干掉田中明景实验体的是日本本土混血种而非老唐和路明非两个外来者,乌鸦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们全部逮捕抓进本部严刑拷打。
所以应激的源稚生第一反应是将这个一脸日本宅男样的印日“混血种”抓起来再说。
没想到芬格尔却唱起反调:“不好意思,这位学生被我看中了,我将带他前往卡塞尔学院接受深造。”
路明非在东京搞风搞雨,怎么会和普通人搅在一起?光是从言灵来看这位刚觉醒不久的哈拉姆·恰图吠迪就已经至少有B级以上的血统,经过学院的系统培训至少能到A。
这可是S级看中的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S级看中的人,能够和绘梨衣,路明非他们两个超级混血种混在一起,能简单吗?
当然,他不知道事实是,一切都源于一场意外,歪打正着得出了一个还“过得去”的结果。
源稚生将自己过于挂像的表情往回收了收:“芬格尔专员,你作为秘党的特派专员,可以代表他们的意志?”
“你代表着源家的意志,你自己的意志还是蛇岐八家的意志,竟然反对秘党?”芬格尔专员眼含笑意,眼中暗含一丝阴翳,“我听人说日本分部有反骨,没想到竟然是你?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已经歪成这样了?”
有昂热撑腰,他言语更加硬气,这番话语说的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
源稚生冷声道:“我代表我个人,要为蛇岐八家冤死的魂灵讨回公道。”
“占据大义说一些小家子气的话,你知不知道很像在撒娇?”芬格尔依旧是贴着他的脸在嘲讽,用的还是最正统的京都口音,“现在这位哈拉姆·恰图吠迪先生被秘党保了!他不会进入你的审判序列!”
“你……”
源稚生心知喜怒不能行于色,可被这货接二连三地挑衅,即便是涵养再高的人也会有些生气了,
“好,那就先将他带走。”
说完,他也不看芬格尔,冷冷的目光扫向绘梨衣。
绘梨衣也没看他,继续玩着游戏,最终boss邪龙还剩下最后一丝血,只要能……
“!!!!”
她差点叫出声。
源稚生突然从她手里抢下了NDSi:“跟我回家。”
绘梨衣看了眼芬格尔,眼中似乎隐隐有期待。
在这个房间里,能够对抗自己哥哥的就只有他了。
自己之所以留下他的性命,是因为前日正是他救走了自己和路明非,不然他们又要被家里人带回去了。
“开始对妹妹撒气了?堂堂源家少主心性也一般嘛?是不是想回卡塞尔学院深造一下?”
芬格尔话锋一转,话语更加辛辣尖锐。
源稚生没有转头看他。
假如转头看过来,会发现这个一脸死样的灰发男正使劲对绘梨衣挤眉弄眼。
芬格尔心想想要让这个恐怖但又可爱的杀胚认下他是面包君的朋友谈何容易,但既然对方没有杀自己,说明她也有些认可自己的成分在。
绘梨衣眨巴着眼睛,杀人和辨别他人对自己的恶意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所以她回了个笑容,似乎是被芬格尔逗乐了。
她原先用自闭儿童来形容都不为过,除了自己亲近的哥哥和橘政宗,任何人说的话她都听不进去,生命里除了游戏就是动漫。
可面包君让她能开口说话,简直改变了她的生命,她意识到自己也可以像漫画里那些元气满满的女角色一样被更多人喜欢,但不能说话的她就是灾星,甚至用灾星来形容都不够。
她就是给人间带来灾厄的怪兽,是人形的哥斯拉怪物,会随处散播瘟疫的那种变异生物。
而面包君就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可以帮她压制体内的“瘟疫”。
面包君如今才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
所以,她盯着源稚生手里的游戏机,眼睁睁地看着邪龙打掉了自己角色的最后一滴血。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最终boss的技能又快又准,假如不做操作的话……
读档的第二条命也未能通关。
绘梨衣有些生气了,站起来想要从源稚生手里拿回游戏机。
至于哈拉姆·恰图吠迪哪里还敢说话,他从未见过这幅场景,几个呼吸的时间房间里的人都差不多快死完了。
他庆幸于大开杀戒的人留了他们一家三口一条活路,却很难分清下达死亡命令的到底是谁。
直到源稚生在绘梨衣争抢游戏机的过程中直接将NDSi摔在地上,好好的游戏机直接四分五裂。
“还不回去,你想害死所有人吗?”
他厉声道。
绘梨衣俊白的小脸上霎时间涌起一片血红,她鼓起眼睛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哥哥,却压抑住了自己心底里的暴虐。
【肯定是路明非害你变成这样子,路明非!你真是该死!】
【什么狗屁S级,下次见到你一定把你杀了!】
源稚生在心底里咆哮,看着绘梨衣这幅样子有些担心也有些心疼。
其实源稚生猜的也没错,变成这个样子和路明非的引导脱不了干系,假如路明非能够对绘梨衣说杀人是不对的,对她做正面的引导,也许她不会那么随意地行使自己的权能,所以源稚生这么想情有可原。
可路明非也从没有意识到在绘梨衣心目里自己竟然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可退一万步来说,路明非只要在那天拿出抑制药水,绘梨衣就会变成这个样子,龙血产生的巨大影响比源稚生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他毕竟是天照命,体内的皇血比绘梨衣要稳定,他永远也无法带入源稚女的角度去思考,
这些暴走的龙血随时可能取走绘梨衣的性命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方面是塑造了绘梨衣极端的性格。
而路明非用一瓶药,给了她见到另一个世界,甚至另一个自己的机会,让她能作为人,正常的人去感受这个世界。
甚至源稚生来得早一点,十点之前见到绘梨衣,说不定能在她最虚弱的时候给她该有的关怀,她便会乖乖地回到家里去。
可这一切都是另一条时间线也未必会发生的事情。
“跟我回去吧。”源稚生长出一口气,自觉失态了,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强行让脸色不那么难看,“别任性了,绘梨衣。”
随后他对话芬格尔:“芬格尔专员,你我各自让步,将他们带回本家审判可好?”
他甚至用的是商量语气,后退了不止一步,在心底里这位骄傲的源家少主已经将自己搁在了高高的台阶之下,拱股露背,只求获得高高在上的秘党专员一句皇恩大赦。
“路明非是秘党的人,而他现在也是秘党的人了,你既是和秘党作对,跟我谈得起什么条件?你若是要将你家妹子带走,直接带走就是了,我又不会拦着你,但这几个人……不行。”芬格尔伸出一根手指头,挑衅地说道。
昂热此行前来,告诉芬格尔的第一句话是:
我是来劝学S级的,你们辛苦了。
第二句话就是,日本分部是该好好敲打一下了。
而且他完全没有想从芬格尔嘴里问到任何信息,因为诺玛已经将能够分析的情报全部给了这位当世最强大的屠龙者。
秘党从来不是芬格尔复仇源源不断的力量来源,坚强的内心和昂热的支持才是。
“行。”
源稚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随后拉着绘梨衣的手往外走去。
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绘梨衣这个麻烦,留她在外面再久一点就不止躺在地上的这些人要见鬼了。
绘梨衣被狠狠地扯了一下微微皱眉,求助般地看向芬格尔。
名为哥哥的概念级力量生效了,在这种情况下绘梨衣能做地只有哭闹,可暴动的龙血反向压制了她哭闹的欲望,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想让任何“无辜的人”去死的话,最好的方法是闭嘴。
似乎这样也是最好的结果。
芬格尔犹豫了一下,只做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说一些狠话,扯虎皮拉大旗是他本行,但要真正动手,他不确保自己能够稳胜源稚生。
更何况绘梨衣是源稚生妹妹,原则上来说这是家事。
除非,除非……路明非在这里。
可路明非不在。
在源稚生带着绘梨衣走后,芬格尔独自留下,问哈拉姆·恰图吠迪:“他去哪儿了?”
“你说谁?”
“我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我和那个小姑娘是一伙的。”芬格尔解释道,“刚才我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
舍尔·恰图吠迪和妻子抱在一起,心想答应那个年轻人等他回来绝对是个错误,是自己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误。
早知道连夜买张飞机票飞走了。
谁知道日本混血种世界乱成了这个样子?
满屋的残尸开始招腐引蚊,糜烂的铁锈味早就弥漫在整个别墅中,躲在二楼探了个头出来瞧一瞧的保姆也早就晕倒在地。
只有哈拉姆·恰图吠迪还能勉强保持清醒:“我想起来了,他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