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回洞溪医院
祁芫不带一刻停歇地逃跑，穿梭在树林中，慌乱之余，她本想打电话求助，却点到了群聊。
没过多久，一道疲倦的声音响起，“喂……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干什么？被鬼追了啊？”
“大哥救命，我被追杀了！”
她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对方是什么东西，总之肯定不会是人类就对了！
“你在哪啊？”
“我在……”
“怎么了？”不等她回答，突然冒出另一个声音，声音主人似乎因为刚醒来嗓子有些发哑。
听到两道不同声音的祁芫愣了一下，看了眼手机屏幕。
……她好像不小心按到了某个群聊的语音通话。
“喂？说话啊？”
察觉到身后追来的动静，祁芫脸色变了变，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知跑了多久，祁芫抬头看去，不远处的朦胧白雾中一座庞大的建筑若隐若现，直至她看清了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的标牌。
上面是熟悉的四个大字，她神情有些恍惚，不自觉地喃喃：“洞溪医院……”
通话里的声音有些疑惑：“你怎么跑那去了？”
黑夜里的废弃医院，如同一张深不见底的深渊巨口。
“……”
手机忽然没了声音，没电关机了。
祁芫痛苦面具。
眼看没别的路可以走，铁门是锁住的，她只好从断裂的栏杆处钻进了废弃医院的内部。
旧洞溪医院很久以前就荒废了，新地址已经搬迁到本市的其他地方，而旧址遗留在此处，一直没有拆迁，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门诊楼前的空地无人清扫，枯叶堆积在一起，扎在老槐树下的一只秋千微微摇晃着，乍一眼看去，莫名让人感觉上面真的坐着一个人在荡秋千。
密密麻麻的绿植爬满了大楼外墙，墙皮因为长时间曝于阳光下早已干裂。
祁芫想起一年前来这里的时候，洞溪医院也是这副模样。
因为一年前在这里吃过亏，她多少对这家废弃医院有些心理阴影。
虽然经过这一年，她成长了不少，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除了一年前那个委托，她就没再关注过这家医院的具体情况，只知道这里面确实有东西，但还轮不到她来管。
洞溪医院的内部结构比她想象的要复杂些，很快，她就在里面迷了路。
祁芫走得很快，她只能确定自己应该是在住院部。
她躲到了一间办公室，桌上和地面的纸张乱七八糟的，墙壁挂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医护人员的合照。
只是，照片里他们的眼神有些奇怪。
祁芫关好门，然后挪动桌子抵住了大门，做完这些事，她在角落的一处空地垫着报纸坐下了。
办公室外静悄悄的。
得到一刻喘息的祁芫不久便困意上头，她实在是太累了。
白天赶路，晚上如果不是碰到那只剥皮怪，她这个时候已经在家里睡觉了。
应付树林里那群魔物和那个突然出现要抢骨手的人后，她耗费了不少精神力。
祁芫把封着符纸的骨手抱在怀里，靠在桌子后面，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她的脑袋接连点了好几下，没有完全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走廊里，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门外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躲在办公室桌子下面的祁芫一个激灵惊醒了。
她悄悄探出头，盯着门下方的那条缝隙，一道影子走过，然后停在了门口。
一分一秒过去了，那条影子一动不动，祁芫吞咽了下唾液。
那个东西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那条影子本来只有一点点在里面的，现在好像里面的部分变多了。
又多了点……
祁芫低头看着从门缝一直蔓延到她脚下的黑影。
门口的对面是一扇对外打开的窗户，月光通过窗户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影子和地上那道令人不安的黑影似乎纠缠在了一起。
祁芫下意识地后退，可无论她怎么躲，即使她已经退到了窗户旁边，月光照不到她，影子藏进了黑暗，那道黑影都像是有意识般紧紧贴在她的鞋底。
她抬了抬脚，却看到了一抹红色，一条鲜艳的红丝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沾在她的鞋底，偏偏她还没察觉。
这丝带有些眼熟，她犹豫了下，将它从窗户扔了出去。
那道黑影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祁芫松了口气，她都准备好随时拔刀了。
从她进入洞溪医院起，骨手就开始有躁动的迹象，尽管有符纸压制着，符纸边缘稍微蜷曲，有些许被灼烧的痕迹。
祁芫能感觉到骨手在符纸强压下的躁动，心下不由得一沉，她得赶紧回家才行。
外面安静了下来。
祁芫脱了外套，然后包裹住骨手，用袖子缠在自己身上。
她离开了办公室，匆匆穿过病房的长廊，然而在尽头拐弯时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一个红白相间的巨大肉团占据了整个楼道，它挪着粗壮笨重的四肢缓慢地向前蠕动着，身体分泌的黏液啪嗒掉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湿痕。
仔细一看，它浑身上下长满了人脸，露出不同的表情，愤怒、悲伤、恐惧、痛苦、绝望……仿佛所有负面情绪都集中在这个诡异的生物身上，那堆挤在一起的眼珠睁开的那一瞬，他们全都看见了跟在后面的祁芫。
一张女人的脸率先尖叫了出来。
祁芫心道不妙，前面的楼梯被堵得死死的，如果不走这里，她只能走病房的另一边楼梯，可是那边可能会有……
她有两个选择。
要么杀掉眼前的魇妖，要么去面对那个要抢骨手且来历不明的家伙。
祁芫闭了闭眼。
很快，她就做出了抉择，不带丝毫犹豫地抽出弯刀，没有任何阻力，一击命中那张正在尖叫的脸！
周遭环境飞速变化，墙上的污渍褪去，女人的尖叫声连带着眼前的魇妖一同消失。
她似乎从原本身处的医院抽离，一切有关医院的全部景象消失了，病房走廊不见了，而明明此刻应该是黑夜，却被刺眼的白昼取代。
宽敞的公路上，几辆车发生追尾事故，路面留下了数道车轮印，车身受到严重撞击后深深凹陷了进去，有的甚至油箱起火吞没了整辆车以及车上的人。
狼狈不堪的受害者从滚翻在地的车内爬出，惊恐地望着天空……
祁芫注视着这一幕陷入沉默，一年前的那只魇妖还没有强到能创造出与真实世界无二的幻境。
她碰到的这只魇妖究竟生食了多少怨念和他人的噩梦？
祁芫的目光落到某处，愣住了。
她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