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梦
“施主，这次你再看看呢。”
随着明月的话音落下，李福泽看向手掌。
此时的视野内，黑白两张符纸边界的线条逐渐模糊，黑色和白色相互交融，仿佛一副水墨画在手心展现。
到这时，李福泽已经分不清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在他眼里这就是一种颜色。
“对，对，这两张是一样的，都是一个颜色！”李福泽抬起头，激动地看着明月还有清风。
有了第二次机会，并且身边还有明月在，应该不会再出现失误。
可李福泽突然顿住了，自己忘了要做什么。
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好像全都忘了。
“福泽师弟，你怎么不动了，你往前走呀。”清风在一旁推了李福泽一把。
李福泽转头看了一眼清风，他感觉很奇怪，因为此时的清风没有五官。
好像，以前就没见过清风的脸……李福泽又转身看向明月，明月也没了脸，只剩模糊的黑白混色。
“施主，你在看什么呢，向前走，你不是要回家吗。”
“对，对！我要回家，我是来找回家的路的。”李福泽朝前走着，可脚下好像生了根一样，越来越沉。
看着这些不断往自己身上爬的虫子，李福泽咬紧牙关，伸出手想把身上每一只虫子掐死。
“别想挡我回家！我要回家，你们拦不住我！”
粘稠的汁液混合着虫子内脏的臭味，残留在李福泽的手上，沾染在他的下摆。
臭味很重，不像是纯阳宫里闻到的腥臭，是一种混合在生物体液里的酸臭苦臭。
直到李福泽感觉腿上的重量减轻，他才呵呵地笑了出来，笑声中充满想回家欲望。
“福泽师弟，再往前走，你看那不就是你的家吗。”李福泽顺着清风手指的方向，看见了一扇门。
李福泽认的非常清楚，那是自己的屋门，进去那里，他就能看见自己的床，游戏机和漫画书……
“我能回家了，我能回家了！”
已经顾不上身下有多少虫子，李福泽大笑着朝棕红色的木门跑去。
他知道，只要通过那扇门，就能离开这个诡异的世界。
走到门口，李福泽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开门，两只手上各沾了一张符纸，根本没办法弯下来转动钥匙。
“施主，快开门，开了门就回家了。”
“福泽师弟，你不是想回家吗，快开呀。”
“你把它撕下来不就好了吗。”
“是啊，你把它撕下来。”
两个声音重复这几句话，一个快一个慢，就这样在李福泽耳边环绕，偶尔还会重叠。
直到最后，两个声音紧紧贴合在一起，刺穿李福泽的耳膜。“撕了它！”
看着眼前重叠的黑白符纸，李福泽把手掌合在一起，一狠心！撕下了符纸。
连带的还有他手上的一层皮。
动弹着自己血淋淋的五指，李福泽笑了。
他抓住把手，向下按动，嘴角挂不住地笑，“我能回家了，我能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
李福泽看见了熟悉的床，还有书桌，还有不想看见的成绩单。
床上很凌乱，和李福泽穿越前一样，被子也没叠，堆放在角落。
“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李福泽高兴地和清风明月说道。
“回去就好。”
“回去就好。”
李福泽眯着眼睛看过去，看见两个人的影子逐渐重叠。
直到最后，两个影子完全重合，模糊得看也看不清，伸手给李福泽关上了房门。
“度数变大了，得找个时间去换副眼镜。”李福泽不再寻思这个事，因为自己终于回家了。
他去桌子上，把满桌的病例单摊开，从最下面找到了游戏机。
选了一个游戏以后，李福泽几乎是蹦着上了床。
不知道玩了多久，他困了。
打开满是裂纹的手机，李福泽看了一眼时间。
【2024年2月30日晚23:14】
“手机什么时候摔的，也该换了啊……”
李福泽睡眼朦胧，只记得手机好像早就坏了。
床很大，可李福泽只能睡一半，另一边有个抱枕，和人一般大。
李福泽不记得什么时候买的，也许是别人送的，自己完全想不起来了。
于是，他索性不想了，枕头都没枕，抱着胳膊睡了。
…………
“啪嗒。”
李福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此刻被吵醒了。
“啪嗒、啪嗒”
不规则的声音钻入耳朵，李福泽选择无视，这一觉睡得很香，他不希望有人打扰。
可门外还有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朦朦胧胧地，有些听不清楚。
“六师娘，你怎么也在这？既然坏了我的好事，那也只能杀人灭口了！”
紧接着是女子的呼救，撕心裂肺的，对睡眠无疑是严重的影响。
此时，李福泽的手掌开始发痛。
毕竟撕掉一层手皮，痛点也正常，李福泽没有在意。
在不清醒的意识中，李福泽开始疑惑起来。
这个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女人的声音同样熟悉，可就想不起来是谁。
是谁呢……想着想着，李福泽迷茫地睁开了眼。
坚硬的石地板反馈的阴冷贯穿脊骨，李福泽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睡在床上。
可那个抱枕仍在身边。
手机还在手里，映着手电筒的光看过去，李福泽瞬间汗毛直竖！
那根本不是什么抱枕，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尸。
她干瘪得只剩下一层皮的骷髅里，含着自己抓着符纸的那只手，那只手血肉模糊，隐约能看见白花花的骨头。
女尸侧卧身体面对自己，嘴角还挂着红色的鲜血。
“草！哪来的鬼敢吃你李大爷！”李福泽抽出手，另一只手一拳锤了上去！
女尸的脑袋瞬间被砸瘪，脖子也只剩一块皮肤粘连。
李福泽瞬间从地上爬起来，于是，平整的堆满蛊虫的地面突然隆起一个大包。
满身的蛊虫在李福泽身体游走。
浑身冷汗的李福泽抬起手，把头上的虫子全部甩了下去。
原来自己仍然在蛊练洞中，只不过刚才躺在地下的暗格里，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李福泽还在迷茫，到底这里是梦，还是刚才的“家”是梦时，突然有声音从天而降：
“仙人！救命！”
李福泽分不清到底哪边是梦，但他分得清这个声音，这是九幺。
伴随着“咚”的一声，有人掉了下来。
瞬间，黑乎乎的洞里被窸窸窣窣的穿梭声，和昆虫振翅的摩擦声占据。
李福泽手电的光，也无法穿透这些虫子组成的风。
所有虫子连飞带爬，向声源处堆积，去寻找食物。
顷刻间，李福泽面前，已经堆出黑压压的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