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聊斋大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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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桓侯所求

“此草本来凡间所无。”

张飞笑眯眯解说来历:“乃是昔年齐天大圣,于天庭做个弼马温,后来得知是无品小官儿,怒而下界,无意中带下了此草的种子,人间这才偶尔得见。”

“齐天大圣?”

李默然听说此草来头这么大,先是一喜,随即一琢磨,失声道:“咦?不对呀!”

“嗯?”

李默然皱眉疑道:“桓侯,晚辈读书虽少,《西游》总还看过,内容记得颇真,齐天大圣先后两次上天为官,第二次是十万天兵剿他不动,还打伤了哪吒三太子,玉帝嗔怒,幸有太白金星说合招安,如愿上天封做齐天大圣,后来闹了王母蟠桃胜会、盗了老君九转金丹,又裹了许多仙酿回花果山,请猴儿们受用,这时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带下些好东西也不足奇,然而头次上天做弼马温时,足不出马廊,又能得了什么好物?”

张飞听他说吧,哈哈大笑:“可不正是马廊方有此物?你道此草为何名为引仙?便是凡马吃了,便生仙骨,从此化为天马,可供仙神乘坐。”

李默然听得一惊,不安道:“马吃了便生仙骨?那人吃了怎样?”

张飞好整以暇道:“人若吃了,自然化为半人半马,具体如何化法,还要看此人运气。运气若是不好,那便以腰为界,下身是马,上身是人。运气若是好呢,则以脖子为界,身子是人,脑袋是马。”

李默然大惊失色,心想前者西方半人马,后者东方牛头马面,这他妈还有什么运气好坏区别?

想起张飞让自己吃那草,自己毫不犹豫,乃是敬重他忠义之名!却不料竟藏了这么个效用,岂不是故意捉弄?

心中不由怒起,腾得站起身,正待发作,便见张飞摆手道:“你也休急,你也休慌,你我无冤无仇,难道害你?昨日那三樽酒,却不是让你白喝。那酒乃是诸葛孔明征南蛮时秘传之方,善解百毒,本侯又是以仙草酿制,效力更增百倍。只一樽,便足够解此草化形之毒,喝两樽,世间诸般瘴气都难伤你,饮三樽,从此百毒不侵,呵呵,本候若无手段,岂肯让你吃那引仙草?”

“这么说来,我不会变马?”

李默然先是一愣,却兀自有些担惊受怕,连忙追问。

“不会!”张飞语气斩钉截铁。

李默然这才放下心,又听张飞似笑非笑道:“你这小子吃了此草,解了化形之毒,然而灵草药力却是不减,如今你之骨头质地,皆同仙马无二,骨为力气之本,因此力道亦会大增,以后凡间武将,单论力气,能胜你的只怕不多,呵呵,这点好处,便算本侯给你的酬劳吧。”

“酬劳?”李默然奇道:“我替侯爷做了何事?却要给我酬劳?”

张飞得意道:“虽还没做,却将要做——嘿嘿,你身上那只龟鼎,内含蜀汉龙气,于本侯颇有大用,故此先把酬劳给你,换取你那龟鼎。“

“你要龟鼎?”

李默然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这位张桓侯何以请自己来坐客。

不由有些不快起来,思忖片刻,吸一口气,定睛望着张飞道:“桓侯,晚辈敬你忠义,似这龟鼎,你若同我讨要,双手奉上本无不可。可是桓侯事先不曾说清,便先予我好处,然后才开口索取此鼎,这……是不是有些强买强卖的意思?”

张飞闻言,语气也冷了下来:“此鼎有我蜀汉龙气,本来便该是本侯之物,本侯念你诛杀鼋怪不易,好言同你商量,怎地?你倒同俺拿起乔来?”

李默然沉下脸道:“桓侯若这般说,请恕晚辈不敢苟同!此鼎来历晚辈亦知,乃是魏蜀吴三家之鼎熔铸,桓侯要说是蜀汉之物,魏、吴两国何尝不能说是他们的?再者说,便仅仅论那只蜀鼎,也是晋人光明正大灭蜀所得,非偷非抢,自然便是晋国之物,如何谈得上什么‘本来’、‘便该’是你之物?”

张飞豁然而起,大喝道:“牙尖嘴利!你一介区区凡人,也敢同本候这般说话?”

李默然亦喝道:“晚辈敬重桓侯,敬重的是忠义公平,却不是神通法力!若论神通本事,那只鼋怪已是惊世骇俗,却又如何?”

凉亭之中,一人一神,傲立对峙,张飞气势滔天,李默然身形比他瘦削许多,但却没有一丝软弱之态。

僵持片刻,张飞低低说道:“嘿!你这小子,是吃准了本候不会宰了你?”

李默然摇头道:“上至神明,下至凡人,能宰了我的在所多有。若是力不如人,便要卑躬屈膝,那世间‘骨气’二字,岂不成了笑谈?”

“……”

张飞沉默,忽然长叹一声,一屁股做回凳子。

“罢了罢了,小子,本候不瞒你……”

他口中说着,身手摘下头盔。

李默然一呆,眼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他自见张飞以来,张飞无论打架喝酒,始终带着这盔,盔下一团黑雾笼住面孔,李默然本以为这是神明崖岸自高,不愿以真面示人,却不料张飞摘了头盔,黑雾散去,脖子上竟然空空如也。

“呵呵。”张飞苦笑声,从光秃秃的腔子上发出,随即戴回头盔,黑雾迅速生出。

“桓侯,你……”李默然声音微微干涩,见了张飞无头惨状,心中不由怜悯。

张飞低声道:“当年东吴鼠辈背信弃义,害我二哥,大哥派我做先锋,起倾国之兵讨伐东吴,麾下叛将趁我醉倒,割了头去献给东吴,那头便埋于巴东郡,此身则葬于此,后来有人替我立庙,却偏偏立了两座,此处名为桓侯祠,那里名为桓侯庙,本来天帝怜我忠义,册封为神,本候便想着收回脑袋,补全神体,他奶奶的,偏偏那颗脑袋也受了许多香火,修为神体,他也自诩桓侯张飞!”

李默然听得目瞪口呆。

只听张飞叹息道:“本候同他乃是同源同根,许多神通都于他无效,思来想去,只有寻到有蜀汉龙气之宝,方可镇压那厮,然后收复。只是蜀汉亡之久矣,此等宝物何处得寻?本以为永世无望,偏偏有你这小子,借我二哥大刀灭鼋,我二哥因此察觉到一丝蜀汉龙气,连忙传书于我,本候这才设法引了你来,正是要取你这尊鼎,收复脑袋,补全神体。”

原来如此。

李默然点了点头,扑哧一笑:“小子昨夜大醉,桓侯不曾趁醉而取,足见磊落……”

说罢取出鼎来捧在手上:“不过桓侯本乃直人,既要此鼎,直言便是,何必弄这些曲折?倒让小子小觑了桓侯。”

说着轻轻将鼎放在桌上,推到张飞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