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梭哈是一门艺术
春和顺的后院停着一辆拉货用的小面包车。
后排座椅都拆了，就副驾驶一个拉人的位置。
透过玻璃看，座椅靠背后面，都是花床单被罩做的包袱。
里面是啥不知道。
陆峰跟正在吃盒饭的司机打了个招呼，把车屁股打开。
打好结的包袱皮拆了一个。
黄文新凑上去一看，全都是碎瓷片。
比他在潘家园捡的的那个免费的斗彩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五大名窑的货都有。
釉色，纹裂，都没什么问题，确实是开门的老窑。
甚至还有一些残品，大概器型都还在，只是底、口残了。
“柳爷知道你想做这个生意，一会连东西带人都给你送到四环。”
“高残还是值点钱的吧？这都不要了？”
黄文新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查封的那个石门村的五鑫加工厂。
不会都是那没来得及销毁的吧。
“你去石门村的第二天，春和顺就把全国各地堂口的残片收集起来了。”
“要说值钱，其实没几个钱。难得的是柳爷确实看重你。”
“刚才在二楼你要是点了头，春和顺是准备帮你垄断市场的。”
“现在就凭自己本事吧。”
陆峰的一番话信息量非常大。
首先他去石门村的事，为啥柳五爷后脚就知道了？
其次，这春和顺真有这么大的能耐，说垄断什么市场就垄断什么市场？
前文说过，嵌瓷这手艺好做，也不好做。
需要点技术含量但是不多。
有技术的，比如王奇的厂子，人家正经是做宝石生意的，看不上没经过市场检验的产品。
没技术的，随便拉人买点熔接机器，镶的死难看，那卖给非洲酋长都不易。
可要说让这京城没人敢做，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最重要的一点，就算柳五爷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代工残瓷。
没道理上赶着送吧。
“我不明白啊，陆哥。”
“不明白就对了。”
陆峰懒得跟他多费口舌，他还得去趟石门检察院，有几个工厂操作工，被拘了今天要放出来。
李子妹可不是个东西，手比他们黑的多。
五鑫加工厂副厂长找的小三，就是李子妹的人。
这个副厂长不仅管不住裤裆里那玩意，还吃了熊心豹子胆，被枕边风吹的敢自己造假。
折在里面不算冤。
其他人柳爷的意思是接回来安排安排，都拖家带口的不容易。
操，想起这个蛮子他就恶心。
要不然秋拍一结束，他已经飞去泰国度假了。
黄文新看到陆峰整个人怨气值逐渐上升，赶紧上车就走。
不管怎么说，虽然脑袋被砸了个包，但是自己又捡到漏了？
先不管能不能垄断，车里这几大包也做成小首饰，这么大的量往潘家园一放，绝对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黄文新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市场策划案。
小面包把他重新载到四环。
故地重游，那个倒霉催的上锁自行车还在原地，建筑工人一个人影都没了。
算他们跑得快。
面包车司机是受过陆峰嘱咐的，送佛送到西。
一路开到了王奇厂区里面。
刚吃完饭的王奇一边叼着牙签嘬，一边戴着白手套擦他的宝贝鸽子蛋。
冷不丁看到黄文新从一个陌生车牌的面包车上下来，大包小裹跟逃荒似的，吓了一跳。
招呼一个卸石头的工人帮忙一起抬到他办公室。
黄文新把来意三言两语说了，知道王奇要犯难，直接掏了半个指甲盖那么高的钞票，也没数多少张，拍在保险柜上。
“先照这么多做。”
王奇把刚张开的嘴闭上了。
他不太懂这些东西，在他看来，古董瓷器和他们家用的大海碗没有什么区别。
反正现在是淡季，多少干着呗，还能卖姐夫一个人情。
“成品呢？”
“说好早上来，等了你一上午，这呢，我寻思你再不来我给你送学校去了。”
王奇把抽屉拉开，十分讲究的拿了一个A4纸那么大的锦盒。
打开一看，黄文新眼睛就是一亮。
居然能拆出一整套头面，好细的工夫。
满打量着能镶嵌个模样出来就行，别全是粗糙面和碎岔子给人客户刮伤了就成。
结果没想到王奇可以啊。
斗彩的牡丹花瓶，取了一片带花的，花瓣包金，中间钻孔拿花丝缠了花蕊，和金粉勾的釉彩相得益彰。
就这一个吊坠，卖他娘个三百不是绰绰有余。
“这是什么材料？”
“铜镀金。”
“懂了，那就当18K金。”现在得值500。
“蒋教授不是说不讲究材料做工吗，我还以为料子瞎了呢。”
“上机器自然不讲究，这都是你哥哥我手焊的。”
王奇继续擦大钻石“你又要这么多，我就是不吃不喝也得做一年。”
“更何况，牲口也得歇几天吧。”
“没事，这次直接上机器就行。”
王奇指了指桌上的人民币。
“上机器，说的容易。“
”这些钱只够开模，我还得养一大家子呢，人工水电房租，不要钱啊。”
“要不你让蒋老师拿科研经费垫垫？他给我姐夫透风了，说你这里钱不够直接找他。”
嗯？自己成香饽饽了，咋又来一个上来送的……
王奇没这么多心眼子，一问就说。
蒋伯明想走孟卫军的门路，不是一天两天了，懂的都懂。
“最上面，一共十来个人，就算这么多届过去了——”
“一共才多少个？”
“你要是以后能当上人家的孙女婿，巴结你的多了，这点事还叫事啊？”
王奇把手里的鸽子蛋捧在黄文新面前。
“以后你结婚，就买哥这的钻石。”
“北非货，纯净度杠杠的。”
黄文新明白了。
合着蒋伯明拿小恩小惠赌他和孟茵茵能成，好攀上孟家这艘船。
不是，问过他同意了吗？
就算他同意，茵茵也不一定愿意啊。
这都是哪来的消息。
“不跟你扯淡，这批你甭给我整什么手艺了。”
“全都粗镶，要快。”
“我的活祖宗，再快也得有个限度啊。这么多至少要做半年。”
不行，太慢了。
一旦亚运会闭幕，那群外国人回老家的回老家，他糊弄谁去，京爷可没有他们好骗。
“遇事不决就挑小的打戒面。”
“还有，你准备点首饰盒，便宜量大就行。”
黄文新咬咬牙，把带来的五千全押给王奇，就留了自己辛苦赚的营养费在手里。
“三天，给我开机器连轴转，有多少全送到潘家园。”
不是盼着他升官发财娶老婆吗？
黄文新倒是真想看看，这么多buff叠一起，这一炮是走红还是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