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童叟无欺
“你快死了。”
怀中的姑娘气若游丝，双眼已经失去了焦点。
陆鸣右手五指翻飞间，一根根‘炁针’稳稳落在其周身窍穴之上。
火势汹涌，滚滚热浪与浓烟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有意地避开着二人。
“你...也是异人...”
“随老郎中练过几年，这不重要，以你的身手，为何不逃？”
“他们说...我若不唱...便要全镇的人...陪...葬...”
“可曾后悔？”
“不...不后悔...我只恨...还是给那畜牲...逃了...”
陆鸣心中百感交集。
亲身来到这个时代，方才体会到那种大厦将倾的绝望和无力感。
“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怀中的女子凄然一笑，“人之将死，再多心思又有何用？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
“说说看，万一有用呢。”
女子的眼神似乎恢复了片刻的神采。
“若有可能，惟愿...手刃此獠！”
“成交。”
陆鸣双眼闪烁起刺目的蓝色光华，先天一炁疯狂运转，于灵台处汇聚成一颗闪闪发光的种子。
“小陆！快跑！梁...”
前来搜救的警员，眼看着房梁将被烧断，摇摇欲坠。
陆鸣恍若未闻，自顾自低下头去，轻轻触碰在女子额头。
种子进入女人身体，扎根，发芽。
“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你忍耐一下。”
女人脸上出现极其痛苦的神色，却又似乎在笑。
哐当！
熊熊燃烧的梁柱重重砸在少年背上，却没能稍微撼动他的脊梁。
..............
忍者咧嘴一笑，手上加力，短刀再刺！
陆鸣苦笑着翻身后撤，极力躲闪起来。
“实战经验还是差了些，近身肉搏，打不赢呀...”
“赶尸人向来藏在远处，以身入局的，你是头一个！”
“学艺不精嘛，你这做忍者的还不在搞肉搏？彼此彼此!”
黑衣忍者穷追猛打，刀刀直逼要害，一旦距离稍远，扬手便是几道手里剑洒出！
陆鸣且战且退，却是根本不与其正面接触。
马本在为自己制作的护体法器极其强悍，一旦自己遭受恶意攻击便会自动触发。
但也有一个致命的弊端...
那就是触发瞬间会消耗掉主人大量的炁来维持运转，这才导致一众尸傀瞬间失去了控制，如同木偶一般僵在原地。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你一个大活人，气息一直在飞速下降，尤其是在那娘们放火之时，想不发现都难！”
原来是这样吗！
陆鸣心下了然，自己真是吃了没经验的亏...
躲闪间，尸傀们已经恢复行动能力，局势看似再次呈现一边倒的压制。
唯独对面的忍者身法诡异非常，出刀既快且狠，根本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凭着护身法器硬抗了几次之后，陆鸣此刻已是有苦难言。
快油尽灯枯了！
关键是每次自己被击中，尸傀们就会愣在原地。
尤其是刚才那一下失手，导致裴宴此刻已被数名日军死死抱住，他们任凭身上燃起火焰，不到咽气誓不放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弥生跟前的两名日军不值一提，关键是要防止这孙子用‘替身术’回去救援，机会只有一次！’
“阁下可是比壑忍？”
“哦？陆君知道的还不少！”
“不用去保护一下大佐吗，我的‘人’，快要杀过去了哦。”
忍者露出一个狞笑，“法器快撑不住了吧？杀了你，危局自解！”
陆鸣叹息一声，唬是唬不住了，心下一横，主动出击！
扬手甩出大把密集的炁针，劈头盖脸洒向对方。
炁针速度奇快，在忍者身前炸开，如同一颗颗子弹，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警员们此刻一个个目瞪口呆，万没想到这个朝夕相处的小小郎中，竟还是位隐藏的高手！
只是这突然活蹦乱跳的尸骸...原本应该死去的少女...
种种手段实在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不少人已经逃之夭夭，李德柱鼓起勇气，招呼剩余几人拾起地上散落的火枪与刺刀，加入了战斗。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陆小子怎么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不对啊…不是错觉！这都到自己跟前了！
李德柱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耳畔是呼呼风声，抬眼望去，自己竟然在笔直地向着弥生大佐飞去！
“陆鸣！你大爷的！拿老子当暗器呢！”
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李德柱慌张地爬起来。
弥生大佐那肥硕的大脸瞬间映入眼帘，身旁的两名护卫也已经拉栓上膛。
“老子跟你拼了！”李德柱发起很来，刚要掏枪，却听陆鸣远远地喊道：
“老李，点火！”
李德柱不明所以，点火？拿他妈的什么点？
难道是？！！
他猛地想到一个可能。
没有丝毫犹豫，快速掏出怀里的火柴，噌地一下，小小的火苗自手中燃起。
下一刻，身穿戏服的裴宴再次凭空出现，人在半空，已是一掌拍出！
李德柱惊得帽子都掉在了地上！
这也可以？
砰！砰！
两颗子弹在手掌及身前洞穿了裴宴的双肩。
鬼子们已然发现，哪怕杀不死，但基本的物理规律仍需遵循！
子弹持续射出，如此近的距离根本不存在躲避的可能。
身穿戏服的女子耷拉着双臂，迎着弹雨，步伐坚定的继续向前。
三步...两步...
弥生大佐已然近在咫尺。
他狞笑一声，抽出刺刀狠狠贯穿了裴宴的胸膛！
一步...
不知是死是活的裴宴脸上突然扬起一丝安慰的笑容。
她像是终于没了力气，一头栽倒在弥生大佐身上。
忍者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
刚刚那招似曾相识…好像叫做火遁？
火德宗...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叽哩哇啦地大声呼喊道：“不好！大佐，快跑！！！”
陆鸣扯了扯嘴角，用标准的日语回答道：
“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裴宴的身躯陡然绽放起白色的炽热火焰！
乱葬岗的黑夜被映得亮如白昼。
以二人为中心，熊熊烈焰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盛放着。
片刻之后，汹涌的尸潮、拼杀的日军、红衣的戏子悉数化作焦土。
火德宗最后的法门…
玉石俱焚！
唯有李德柱一人毫发无伤，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腰间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一枚不知何时出现在此的玉佩碎裂当场。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个女子解脱释然的声音：
“谢谢你...”
“八嘎呀路！”
黑衣忍者心中怒极！
弥生死了，他作为护卫难辞其咎！非得杀了眼前这个杂碎不可！
“尸体全没了，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抬手撕下面罩，一口鲜血喷洒在刀刃之上，刃锋瞬间萦绕起暗红色的妖异光芒。
一刀斩出，刀刃处的空气似乎发生了扭曲，根本无从判断位置所在。
陆鸣此刻气若游丝，口鼻皆有鲜血溢出，唯独一双眼睛始终熠熠生辉，亮如灿星。
‘炁在转移，眼前的刺击是虚招，落脚点在...这里！’
他不闪不避，反而主动向对方撞了过去，同时扬手向后方掷出一物。
“谁说尸体全没了的？”
陆鸣咧嘴一笑。
“尝尝家师的阴阳合欢丸！”
陆鸣身前的忍者再次如青烟般飘散，化为一截树枝。
后方，一颗漆黑的药丸在空中不断剥落，露出内里的圆形球体。
小球咔嚓一声打开，一道须发皆白的佝偻身影凭空出现。
噗！
血色短刀刺入那人身躯，直至没柄。
老者面容惨白，双眼空洞，右侧脸颊血肉直接暴露在外，竟是缺了一块面皮！
他右手提着一柄漆黑的柴刀，满头须发无风自动。
完全无视刺穿自己的一刀，老者一把抓住矮小忍者的脑袋，手中柴刀似缓实快地划过。
嚓！
血雨飘洒。
老者手中，已然多了一颗头颅！
“阮...阮师傅？？？”
“我就说传言是真的！”
陆鸣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哈哈大笑。
“我师傅炼制的丹药，分文不取，只收人命！”
“童叟无欺啊！”
此刻已是精疲力尽，陆鸣感觉自己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意识快要模糊之际，突然敏锐地察觉到有一股杀气！
砰！
陆鸣强撑着翻滚开来，一颗子弹不偏不倚落在自己方才所躺的位置。
陆鸣坐起身来，轻叹一声：
“姓林的...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