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中断的血脉
沈桐能听见黎夜白口中的焦急，也就是那时叫自己先逃，他才有这般表现。
不敢耽搁，加上终端也在急切的报警，一点也不想被那灰雾沾染上，就像是背后那东西比杀手还恐怖一般！
此时三合津南，他的辅助战斗系统上，也显示出了警报。
灰雾的算力特征，并不是五感提供的，而是数据隔断，当系统跟通讯彻底断开，无法再和背后之人联系......
“怎么是灰雾。”三合津南忠贞的脚步停了停，面对这东西，他甚至挣脱开杀手程序的控制，生出恐惧来。
作为杀手，他可以为主人去死，干净的解决目标，再干净的解决自己，他的家人才能得到善待。
可他也是人，是人就不想被灰雾变成其他的什么鬼东西。
“要不，就堵在这儿，灰雾或许能替我清理他们。”三合津南犹豫了。
“只是，那个和李俊光站在一起的人......”
一路以来，沈桐暴露了相当多的线索，通道的大门是畅通的，休息室也被开启过。
“他有这里的权限，而我并不知道灰雾是在通道内蔓延，还是从打开货运站外面飘进来的。”
“万一给他们找到生路，我可以活不成，主人的任务却必须完成！”
沈桐一个大喘气，脱离了灰雾笼罩的区域。
他回头看去，似乎因为空气不流通，灰雾涌入的速度慢了下来，只是堆积在大门旁。
“灰雾是什么？”他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但其他人的反应，也吓着了他。
看到灰雾的黎夜白，正加快脚步，留下季权带领其他荒土客继续拖延时间。
他打算利用物资转运站，尤其是通道出入口的狭窄环境，给三合津南布置一个惊喜。
回忆着灰雾的书面记载，通过终端发送道：
“来不及跟你说灰雾的漫长历史了，他是永夜的产物，也是形成永夜的环境条件，具体是如何产生的，这个你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你只需要知道灰雾的3个主要特性，知道如何应对它就好。”
“第一，灰雾会干涉大多数波，将它们变成我们难以理解的模样！”
“尤其是电磁波，一旦灰雾出现，远程通讯系统就会全部中断，并且大多数接口，尤其是裸露在外通过无线操控的所有义体和机械设备，在灰雾中都难以相互连接和使用！”
“第二，灰雾根据浓度会渗透和侵蚀你的算力！”
“在灰雾中，义体会从帮助变成累赘，决定你能在里面呆多久，就看你的算力有多强，尤其是基础算力！
“那个杀手，他服用的是【血渊】药剂，加上【渊行】过载的算力，若是进入灰雾，反而会让侵蚀的速度变得更快！”
“第三和第二点紧密相连，灰雾中是存在敌人的！”
“我们将灰雾中的敌人称之为灰雾生命，他们是由灰雾本身诞生的存在；没人知道它们是如何出现，也不知道该怎样彻底杀死！”
“但在荒土，我们能遇见的大多数，实际却是被灰雾侵蚀了全部的算力，最终失去了自身的意志，变成灰雾傀儡的人类！”
“你现在应该也发现，你的算力和终端，已经不能关闭这扇门了吧，就是因为灰雾会隔绝你有限的传输能力！”
沈桐后知后觉的看向转运站大门，他的算力通过终端，已经失去了对大门的联系，不仅是外置的接口，就连有着有线线路的一条监控闭路，也失去了信号！
永夜、灰雾！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永夜这个词，只是精神一直集中在逃上，来不及思考背后的意义。
当眼前的危机和他联系在一起，这种摧毁了大半人类文明的力量，就不是战栗的恐惧，而是埋藏在血液和基因中，对黑暗和未知的惧怕了。
“若灰雾的特性如此，我大概能猜到人类文明是如何崩溃的了。”
他能想象到那个场景，“现代社会的繁华，建立在能源、网络和充足供应的基础上。”
“在我那个时候，ai刚刚面世，它将带动生产力的提高，足够将更多劳动力从辛苦的工作中解放出来。”
“等到ai创造物资，丰富到足够每个人都能挥霍和浪费资源，即使不工作，也能通过ai的劳作得到生存需要的全部物资......那样的时代......”
沈桐看着脚下的仓库，这里没有半点人留下的痕迹，庞大的维修通道，数十公里的路程，竟然只有那一处，人力员工的休息室！
“可依赖机械和ai，也就依赖能源和数据的传输，灰雾像是血液里的栓子，不！应该是身体之外的，能截断血液流动的钳子！”
“将现代社会运转的庞大血脉，生生的夹断了！一同破坏的，还有整个世界的通讯，让整个世界，回归到工业革命尚未开始前的，大分隔！”
至于荒土客，沈桐能看到他们恐惧的来源。
刚才只是稍稍触碰，沈桐就感觉自己能离体感知世界的算力被压制了，荒土客的生存，依赖着算力驱动的程序、芯片和其他义体，没有这些，他们连车厢里偷电工的状态都不如！
更何况，“黎夜白口里的灰雾侵蚀，至少我不打算变成那样的僵尸，而且若黎夜白和季权他们也被侵蚀，我能下得了手吗？”
沈桐不愿去想那个场景，不过他也想到：“既然人类文明能够保存下来，甚至发展出了算力的体系，就该有对抗的方法！”
“那么如何应对呢？”
“光！”黎夜白回答道。
“灰雾本身会削弱光，但任何形式的光都能降低灰雾浓度！”
“没有太阳辐射，那么地球也会被灰雾彻底吞噬，没有足够的电能，去人工制造足够亮的环境，永夜弥漫的灰雾就会吞没每个营地和聚居地！”
“另外，针对灰雾对核心算力，也就是大脑的侵蚀，高阶的工程师或大师能铸造算力屏障，并在灰雾中行动更长时间，至于我们。”
黎夜白说道：“若是在之前，我还有一枚来自心宗的【清心】，能用核心算力而不是基础算力来对抗灰雾的侵蚀。”
“这样，灰雾中的行动时间也就能提升4倍，足够了！”
“可那枚芯片，我并没带出来，即使带了，在不知道外面灰雾范围多大的情况下，也决不能贸然的闯入进去！”
沈桐还想问问更多的细节，这时候，通道里一阵剧烈的响动，幸存者们布置的机关，已经全部被摧毁了。
三合津南的铠甲上留下了几分爆炸的印记，看起来似有几分狼狈，可依旧行动自如的义体，这些“小手段”，并没有真正的伤到他！
沉重的脚步在通道尽头一顿，三合津南停住了，强烈的杀意在通道口汇集，沈桐肉眼都能看到，借助这样的拐角，幸存的荒土客们做好了近身缠斗的准备，为了自己能活下来，也不得不拼了！
“呼！”
“既然送上门来，那我便满足你们！”
这样的距离，仍然不能起效的【听觉】和【嗅觉】，加上前方复杂的环境，终于让辅助战斗系统判定：“近战更方便拿下敌人！”
三合津南感知着消失的季权，他卸下热猎，并将其平放在地面上。
武士—3铠甲喷出大量的血色蒸汽，模糊了出口的视线，接着，三合津南踩裂了脚下的地面，猛地爆发蹬地，犹如狩猎扑出的猛虎！
“他来了！”
季权隐藏起来，黎夜白成了荒土客们的指挥。
残余的枪械被集合起来，分配好所剩不多的子弹，这时烟雾向内一收，庞大的身躯撞了出来。
“开火！”
密集的弹幕，淹没了三合津南的视线，各种口径的子弹，在武士铠甲上叮铃哐啷的一阵跳弹，打出大片烟雾，却没能留下伤痕。
荒土客都认得武士系列铠甲，它在这里也是赫赫有名的，前排肉盾专用。
可有血渊药剂的加持，持续渊行过载的三合津南，足够让肉盾的速度和力量提升到基础型外骨骼的水平！
顶着火力，三合津南带来泰山般的压力，他们无法破防，逃也没有地方，完全只能凭借求生的渴望，将手中弹匣打空！
“咔哒。”
“该我了！”三合津南怒吼一声，瞄准最近的荒土客就打算发起致命的冲击，这时候，几枚抛物线扔进了烟雾当中。
“检测到投掷物！”
战斗系统立即提示防护，可三合津南并未将它看作威胁，液铜改造的燃烧弹，能有多少威力？
“轰！轰！轰！”
炽烈的光焰燃起，沈桐引爆了这些液铜炸弹，并选择融化它们，泼洒在武士铠甲的表面！
武士的物理防御极强，可它毕竟还不是能在真空作战的动力甲，铠甲连接的隙缝间，存在难以被子弹击中和击穿的部件。
融化的液铜渗了进去，立即让一部分关节灼烧起来，炽热的温度渗入表皮，三合津南感觉不到疼痛，但他发觉行动变得困难起来。
“有效！”
荒土客们第一次将视线聚焦在沈桐身上，他在逃跑的这群人里几乎毫无存在感，若不是一直跟在黎夜白身边，就该死在黑暗的甬道里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可就这么一个普通人，却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率先对三合津南造成了有效的伤害，而不是一直被动挨打，试图拖过血渊药剂的时间了！
“牛啊！”
“那个小兄弟，再来一次！”
沈桐没有回应，在投弹结束的一刻，便早已躲了起来，“不能被这家伙直接看到，否则我怕是会成为第一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