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寿换寿
陆青云不慌不忙，抱拳合礼：
“回禀上尊，陆甘愿为凡人夫妇还阳，以寿换寿！”
语气之中显露决绝，掷地有声。
这换寿之法，便是他结合前身记忆，做出的万全对策！
此话一出，犹如巨山崩倒，轰隆隆沉江入水，掀起惊涛骇浪，使得大殿哗然一片。
列班阴神皆是心中怔怔，面面相觑，似难以置信，怀疑耳听幻觉。
“这……这这……”
“竟是用这般办法！”
“这无疑于以命换命，当是险棋，一但踏出，再也没有回头路。
“陆青云太过冒进！”
……
大殿内，议论声纷纷不止，无不惊骇震惊。
那枉死夫妇冤魂更是惊疑不定，瞠目结舌。
万万没想到拘拿他们来城隍司的鬼神如此仗义。
竟然不惜以自己的命，来换他们凡人的命！亦是从未设想过，会有如此美妙的开局！
枉死夫妇冤魂激动不已，颤抖身躯，想要为陆青云欢呼，喝……彩！
但碍于眼前形势，便也继续匍匐在地，怀揣憧憬之情，按捺心中激荡，等待城隍爷的决断。
城隍凝神不语，微微皱起眉头，似在考量。旋即扫视下方列班阴神，开口问道：
“诸卿以为，此事该如何决断？”
众阴神闻言，屏气凝神，互相观望，眼神默契。
此事干系甚大，谁敢胡乱言语，拍板决策？万一触去霉头，岂不惹来腥骚祸水？
霎时间，大殿归于寂静无声，听不见半点声响。
陆青云看在眼里，心中思量一二。
常言道：“阎王教人三更死，谁敢留命到五更？”
却说这世间倒有三种办法，能让凡人起死回生，重新还阳。
一曰：地府勾错魂，看错寿，经由冥部查验，核实无误，可立地还阳。
二曰：九转还阳丹。
此丹最是独特，无需炼丹之术，无需炉火炼制。
仅靠一张脸皮，或称之为：面子！
若有根脚或是实力极其深厚的仙、佛与神圣，便是随便用手搓来泥巴，都可成为“九转还阳丹”。
这头死去凡人吃下“丹药”，那头冥部就知晓搓泥巴的是何方神圣。
是一份名帖，亦是一张面子。
在陆青云看来，就是中间人做担保，权看冥部买不买账。若是不买账，该勾魂勾魂，该投胎投胎，该下地狱下地狱。
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份，不说让冥部卖面子，胆敢这般作法，必定要被拘归地府，严加拷打。
如此才只能用到第三种还阳办法——以寿换寿。
是以纯阳仙神一年仙寿，可换凡人三百六十五年阳寿。山冥阴神一百年阴寿，可换凡人一年阳寿。
此虽为办法，但历来对阴神极为苛刻，几乎不可暗中运作。
古往今夕，阴司效用者，寥寥无几。似陆青云这般阴神，每年领俸食禄，也不过十年阴寿。
他且是在任五百年，加上本命阴寿，拢共阴寿留存不超过六千之数。
豁出身家性命，折换凡人阳寿最多六十年。一但超过此数，便也只能以命换命。
如此一来，陆青云想为枉死夫妇还阳，少则要掏空大几百年俸禄积蓄。
多则伤及本源，以命换命。
遂以当他亲口说出此法时，列班阴神无不震惊失色，目瞪口呆。
便是城隍开口询问众阴神的看法，但这般凝重气氛，兹事体大，牵扯颇深。
无神敢冒昧说出心中想法。唯是不言不语，装傻充愣，致使整座大殿显得格外安静。
这般过去良久。
城隍大袖一挥，将枉死夫妇生魂收入袖中，遮蔽六识，这才蹙眉发问道：
“陆青云，你当真要以寿换寿？”
不等陆青云回话机会。
城隍勃然大怒。平静面庞瞬息疾风骤雨，怒目而视，豁的起身，手掌猛拍案桌。
“啪！”
清脆声响彻整座大殿，犹有回音。怒火高压之下，使得一些阴神寒蝉若禁，心中惶恐。
只听见城隍呵斥道：
“陆青云，这就是你说的亡羊补牢？”
“你可知此法会陷本尊于不仁不义之地！”
“若此事传出去，还都以为是本尊逼迫你如此！致本尊信义何在？”
陆青云闻听此话，立时头脑风暴，心中思绪万千。
城隍发怒，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此事传至外界，诸方神圣只会觉得扶摇县城隍吃相难看。
以牺牲下属寿元性命，来保全为任政绩。
这不仁不义名声一出，他日便且走马上任，高升别处，也再难以主政治下。当受暗讽诟病，玷污神道前途。
这也是城隍最大的顾虑之处。
毕竟这位上尊高升在即，若因此事毁去一身清流之名，玷污品性。那简直是自毁神道前途，甚至要远比魂飞魄散还要来的严重。
想到此处，陆青云思绪万千。
若不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分析利害，自己仍然难逃罪责。
须臾间，他准备好说辞，立时挺直腰杆，面色如水，耐心解释起来：
“回禀上尊，此事仍且暂押城隍司，尚未造册立案，上报冥部！”
“阴差也未曾勾去枉死夫妇魂魄！”
“正所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若抓紧还阳，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相信冥部也乐得其见，自不会从中介入，追查下去，以伤和水部情谊。”
“今且内部消化，妥善解决，凡人得以还阳，冥部与水部情谊不改，扶摇县无事发生，此顾全大局，多方亦不为难。”
“既是如此，事不升案，皆大欢喜，春风润物，细致无声”
“命案生发一事当从未发生，陆换寿一事，又何从说起？
“不过捕风捉影，耳听风雨，难以为实。”
“若真有搬弄是非者，假伪冒真，信口雌黄，冥部不答应，水部不答应，我等亦不答应。”
“如此，上尊仍是上尊，扶摇县仍是扶摇县，再无祸根埋下。”
陆青云说罢，恭敬伫立原地，等待城隍抉择。
众神闻听此番言论，各自眼神交流，默契如故，纷纷点头。
他们皆知此案不上称，不过微薄四两，无关痛痒。
可若是上称，千斤打不住。
届时酿成天地风暴，疾风骤雨，多方动作。各路神圣定会以东海龙四太子撒尿一事，作水部乃至东海龙族的开刀口子
扶摇县列班阴神怕是要日子不好过，这神道前途，也就难上加难。
陆青云此法虽是牺牲自己，但从大局来看，当是完美无瑕。
况且看似明面吃亏，实则暗地里无形中聚集神道筹码，为今后的青云之路打下扎实基础。
既是豪赌，亦是博弈！
这般大胆无畏，倒也让众班阴神心中钦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