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拜访土地
陆青云朝前走近几步。
看见门楣铁环久经风雨，岁月侵蚀，已然锈迹斑斑。
依稀可见上方匾额悬正三字，字迹古朴，遒劲有力。
土地庙！
从外方清晰遍看，庙内铺满青石地砖。
因历经无数凡人踩踏，早已光滑温润，沉淀底蕴。
陆青云飘入庙内，显露真身。
一股檀味焚香，扑面而来，浓呛刺鼻。
从外面遥看土地庙有些破败，实则入内以后，便觉贡品，香火一应俱全。
他抬眼看去，正前方塑有土地公泥身神像，下方摆放破碗烂瓷，三三香烛，九九贡品，
虽不似城隍庙金碧辉煌，恢弘大气，但亦别具一格，深受凡人爱戴，祈福请愿。
陆青云向前拱手，微微行礼：
“司任厕神陆青云今来拜访土地公，不知前辈可在家中？”
话音刚落。
一道阴身从神像飘出，显露真容，乃一位老者。
其手持拐杖，身着宽松黄袍，腰间束以玉带，头顶斗笠。
虽是身姿佝偻，老态龙钟，但慈眉善目的脸盘下满是炯神，实为老当益壮。
“陆君，久违！”
土地公同是抱拳，露出笑容，热情回礼。
陆青云与之寒暄几句后，笑道：
“今日陆某前来叨扰前辈，实有要事相请。”
面对这位前辈，他自然不需要拐弯抹角。
毕竟老人家什么风雨没见过，眼光自是独到，狠辣刁钻。
若是畏畏缩缩，遮遮掩掩，反倒惹来芥蒂之心。
况且土地公乃是城隍亲信，扶摇县各路神邸早已知晓，此不是秘密。
陆青云敬其为前辈，不失为对土地公敬意，亦是对城隍敬意。
土地公闻听此话，知晓陆青云秉性稳重，做事从不打秋风。
便挥挥衣袖，立时周遭场景大变。
进入一处村野之地，此地乃土地公府邸。
唯是田园风光，青砖黛瓦，民房三两交错，纵横其间。
屋檐下悬挂串串红椒、金黄米棒，咸鱼腊肉，琳琅满目。
院落四周，青石满地，堆积如山般的珍珠大米静静矗立，显露丰收社稷之容。
外围几棵参天古树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目之所及，池塘游鱼，小桥流水，翠竹疏影，微风醉人。
土地公推开木门，领着陆青云入内。
简单三两藤椅木桌，一副山水字画点缀，装饰简约，几分惬意。
二神落座藤椅，又是几番寒暄。
随后，陆青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言道：
“此间陆某受城隍上尊委以重任，全权引导本县书生孙子楚之因果情缘，唯引导红尘风气。”
“今次来此叨扰，是想借光前辈捷径，了解这孙子楚之底细根脚，为引导事宜做足准备。”
土地公沉吟一声，手扶白胡须，不住点头道：
“陆君实乃大才！今将受此重任，足以表明城隍上尊青睐有加，另眼相看，此等殊荣，羡煞旁神。”
一番夸赞之后，这才解释起陆青云所关心之事。
“这孙子楚为本县出名的穷酸书生，唯是双亲早亡，家道中落，屡试不第。”
“他又为人痴迟，憨直呆愣，脑子不太灵光，人常不唤其名，而叫别号‘孙呆子’。”
“一只手长有六指，与常人有所异也！”
土地公此番话语，印证陆青云早前心中猜测。
一些迷惑骤然消散。
亦对此方神话世界多去几分了解。
不免有些后知后觉，胸有成竹。
此方天地，果然是蒲先生笔下的神鬼志怪世界！
土地公继续言道：
“只是这孙子楚之因果情缘，倒是让小老儿有些困惑。”
“他秉性纯良，不近女色，亦不受女子待见，常窝在家中苦读书卷。”
“便是狐朋狗友存心戏弄，多番找来歌姬，亦或红楼女子打秋风，那孙子楚都不与之亲近。”
“定然脸红羞怯，狼狈而逃，竟也不知有甚因果情缘。”
陆青云思量片刻，不疾不徐，故作推论道：
“许是这时机还未成熟，稍等几日，便见分晓。”
土地公默然点头，便也岔开话题，和陆青云闲聊起话外皮毛，无关轻重之事。
陆青云心有思绪，明白其中关键利害。
适时间引回话题，抱拳言道：
“感念前辈告知实情，待到孙子楚之因果情缘事成圆满之后，陆某定在文书报备，记上一笔。”
此话一出，土地公微微愣神，大吃一惊道：
“陆君所言，是想分小老儿一些金光功德？”
陆青云点头，证实道：
“此等大事，陆某能力有限，自然不能独胜。”
“我等同为城隍上尊谋事，只道借光，寻求助力之时，前辈不嫌叨扰！”
“陆君哪里的话，此为小老儿荣幸之至，唯是喜不自胜，又哪里会嫌弃！”
土地公面露欣喜，立时挥动衣袖。
忽有阵阵清风袭来。
木桌上赫然出现各类五谷杂粮，蔬菜干果，咸鱼腊肉……
“陆君光临寒舍，实乃蓬荜生辉，小老儿今次招待不周，唯有这些乡野菜肴，还望包涵。”
陆青云回礼，笑道：
“前辈客气，此间乡野美味，天然滋美，正合我意。”
霎时间，二神关系愈发融洽，气氛和谐，好不自在。
随后，土地公从袖中摸出一本厚籍。
乃扶摇县凡人户籍，共有两册。
一册为主，在城隍手中。
另一册为辅，在土地公手中。
上面记载着凡人所关出生年月、祖上阴德、亲缘血脉、福名、禄功、寿康等等一应俱全。
须臾间翻遍之后，土地公这才恍然大悟道：
“陆君，原来因果在此处！”
他指着户籍上一位男子，言道：
“此人名叫王富贵，乃扶摇县本地之人，早年间背井离乡，去往京城经商。”
“如今已成员外郎，富甲一方，因年事已高，思乡亲切，欲意落叶归根，举家自京城迁归扶摇，明日便将锦衣归乡。”
“王富贵有一妻一女，其女年方二八，名‘阿宝’，正是待字闺中，豆蔻年华，貌美婀娜，性情活泼。”
“今此户籍显露因果，阿宝将与孙子楚有一场不世情缘！”
阿宝！
陆青云闻听此话，心中暗道：
“果真是她！”
却也装作不知情，恍然大悟似的点头道：
“原来如此！”
土地公眉头微蹙，忧心忡忡道：
“只可惜此二人门不当户不对，差距甚大，犹如云泥之别。”
“加之孙子楚呆愣迟钝，阿宝古灵精怪，两相必然难容。”
“此般因果情缘，许是以凄惨收场，难以圆满。”
“届时陆君必然担责，令城隍上尊失望，今后污点伴随，神道前途，因此停滞，甚至阻绝！”
“如此看来，此事倒绝非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