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火烧仙草
兴许是已经入秋，夜幕一落，天地凄清。
公孙雪背着火铳来到望风坡时，只看到一个躺在木椅上的人。
像是在闭目养神，又像是——
在等她。
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毫无印象。
她放轻了脚步，侧身躲在大树后。
老头晃了晃扇子。
“入秋喽，得多添衣才不会着凉。”
公孙雪已经架好了火铳，瞄准。
她知道，这老头已经发现了有人存在。
看管药库的是药气八重，那么看管塑魂草的，修为只会更高。
更何况那边四个八重长老，这边就一个。
对手不容小觑。
在这种情况下，废话不必多说，先发制人才是妙招。
她没有立刻犹豫的，点燃了火铳。
下一秒，一阵风来到身边。
作战经验及其丰富的公孙雪下意识顺起火铳，往后一躲。
但是和对手面对面的时候，她蓦地发现手里空落落的。
老头掂了掂火铳，啧一声。
“背着这玩意儿你也不嫌重。”
公孙雪吃惊之余，也不显怕，贴心提醒。
“一会儿碰到什么机关，还会自爆呢。”
这东西非常精巧，比寻常火铳更细长一些，也不是很重。
算是一件趁手的武器。
老头眯起眼睛往里看，公孙雪直接一脚踹到火铳前端。
这一出措手不及，躲不了的话右眼就别想要了。
对于危险之极的敌人，公孙雪只有一个原则：
必须让敌人迅速失去还手的能力。
这是最近改的。
以前修为第一的时候，是一出手必定杀招。
没办法，现在没那个能力，只能根据现实改动。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对手，以及高看了自己。
因为现在她没有修为，只是一个有灵根的普通人。
脚还没踢上呢，老头用火铳给了她左腿一下子。
公孙雪立即疼得抱起腿蹲下。
没觉得多重，打人是真疼啊。
果然，她现在这个能力，只有阴人才有机会获胜。
但也有个前提，不在面对面的情况下。
老头将火铳扔给她。
“你这丫头急什么，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老头慈眉善目，不像坏人。
但是她是啊！
她要抢塑魂草，对面是守护的。
自然而然就是你死我活。
道理不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吗？
再说了，对于公孙容的走狗，有什么好多说的。
然而接下来，老头仰躺在木椅上，拿起扇子。
“塑魂草在那儿，你自己去拔。”
？
公孙雪：“陷阱？”
老头翻了个白眼，“别拿你那个破玩意儿想偷袭了。”
公孙雪：“……”
默默把火铳背在身后。
“这批塑魂草快成熟了，我知道你等不及。拔出来的时候带着土，放在这里面。”
他将一个布袋扔给公孙雪。
这下真有点不理解了。
公孙雪：“为什么？”
她记得药宗已经没多少公孙叶留下来的人了啊。
即使有，也已经和公孙容一心。
不一心的早就被迫害完了，她是最后一个。
老头：“你看我是药修吗？”
他恨铁不成钢，拿着扇子指指点点，几乎要戳到公孙雪鼻尖了。
不是吗？
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望风坡可是药宗重地。
至于是不是药修，这个公孙雪真不知道。
她初来乍到，哪里知道各种修的区别。
药修倒是知道，就是救死扶伤，可以医人。
还有药修等级越高，练出来的药品越高。
她只觉得跟人打架很吃亏。
不过药修本身就稀少，所以比较难得，受人尊敬。
原主也是个废柴药修。
但因为认真学公孙容教的，害得原主气息乱杂，还有点往邪里走的意味。
某种意义来说，公孙容还帮了她。
废了经脉，现在她想修什么都可以。
眼下这老头都这么说了，那当然是不客气了。
毕竟本来就是原主家的东西。
将五株全都收归囊中，老头：“拔完了？”
公孙雪毫不脸红，“全都拔完了，你不是药宗的人，怎么出现在这儿？”
“这不还得多谢你闹得那么一出。”老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你公孙雪的大名传遍整个九州大陆。”
“说得好，但是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公孙雪当然知道，这‘英勇事迹’传播速度会很快。
与之共同来的，会是五大宗门的通缉令和追杀。
毕竟当日可是无差别都炸了。
听说受伤了几个，公孙晴裙子都烧了。
可惜，公孙容没什么事，只丢了面子。
“你这臭丫头，说话真是不客气，按辈分来说，我还是你表舅。”
“可惜，这么多年，我们这一脉虽然姓公孙，却早就迁去明州，血缘淡了。”
说着，老头望着沉沉夜色叹了口气。
两人就这么站在望风坡上，无限寂寥。
公孙雪：“你别骗我，表舅有这么老吗？”
老头勃然大怒：“我很老吗？”
方才的悲寥氛围荡然无存。
公孙雪根本不想告诉她，原主早就在山崖底下死了。
明年的九月九，就是原主忌日。
她现在也发现了直挺挺躺在坡下的药宗弟子。
这才是真正守护塑魂草的人。
老头没把人杀了，只是打晕。
公孙雪：“不论如何，今日之事多谢你。”
“不过既然都是一家人，表舅帮我个忙呗。”
公孙弘不用想就知道，这丫头就没憋什么好事。
“帮你报仇别想了，药宗得罪不起。咱们现在也得快点撤了，人快醒了。”
公孙雪：“不报仇，就是一会儿去后山卷点草药。”
“这么简单？”
公孙雪点点头。
还有一把火。
现在巡逻的人基本都在大殿周围，有了公孙弘，卷草药很简单。
把珍贵的，罕见的，都带走。
拿不过来的——
烧掉。
随手撕了一页当初在山洞里拿的公孙容编写的‘医书’，点了火借风扔到草药田里。
她做得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就连公孙弘都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出格。
眼看火苗被风一吹，迅速烧起来。
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他都觉得有点可惜。
以前远在明州，了解公孙雪全是靠听说。
虽然知道流言会有所出入，但这也太出入了吧？
这叫懦弱，不堪大用？
“这可是公孙家历代的心血，就这么烧了？”
废话，公孙雪冷嗤：“总不能留给公孙容吧？”
他要吃绝户，那就要他没得吃。
这是她公孙雪的行为准则。
当然，这是退而求其次的。
毕竟现在她也不可能冲过去把他杀了
简直太憋屈了。
公孙弘同意这个观点，但是——
“你这一把火，烧断了九州命脉。”
药宗号称九州命脉。
是有点可惜，不过呢。
“关我屁事！”
“我——我娘死的那么蹊跷，这么明显的吃绝户，也没见得有人帮她昭雪，也没见得有人给我说话啊？
既然她不痛快，那她就会尽所能让所有人不痛快。
公孙家好事做尽，原主都能在崖底死不瞑目。
帮过那么多人，救了那么多人，这不也没什么用吗？
所以，天下大义，关她屁事！
受一时恩惠也就罢了，现在公孙家成了这样，他们还想装作不知情，继续受着余惠。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何况，现在她被五宗通缉，被药宗追杀，没有比这更差的处境了。
她一向的行为准则就是，在自己的事情无法解决的时候，就把事情闹大。
闹得牵扯到所有人的利益，才会受到重视。
这也是她唯一的出路。
当然，凭公孙雪的性格，那些都是其次。
最主要的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