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动物实验的伦理和福利

一、动物实验的伦理

伦理学是研究人类道德及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学科。随着社会的进步和人类文明程度的不断提高，人与自然、人与动物的关系都被纳入伦理学研究的范畴，相继产生了环境伦理、生命伦理和动物伦理等学科。动物伦理学提出了诸如人类应该如何认识动物、如何对待动物、如何应用动物、如何保护动物等一系列问题。

（一）动物保护运动的兴起

19世纪初期，英国人就开始关注虐待动物问题，一直到20世纪初，出现动物福利立法，动物福利立法主要是从动物的基本生存问题出发，通过立法解决虐待动物问题。1822年，英国人道主义者Charles Martin在国会会议上提出禁止虐待动物的议案，获得上下两院通过。这项法案被称为“马丁法令”（Martin's Act），是世界上第一个有关动物福利和伦理的法令，被公认为动物福利和伦理保护史上的里程碑。1824年，牧师Arthur bloom召集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动物福利组织——“防止虐待动物协会（RSPCA）”。

受“马丁法令”的影响，法国在1850年也通过了反虐待动物法律。随后，一些欧洲国家如爱尔兰、德国、奥地利、比利时和荷兰等先后通过了反虐待动物法案。1866年，美国通过了“反虐待动物法案”。到了20世纪后期，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包括亚洲和拉丁美洲、非洲一些国家都先后制定了反对虐待动物的法律或者有关动物福利和伦理的法规。从19世纪至今，动物保护运动从未停止过，保护的对象越来越广泛，从最初的农场动物、工作动物，到后来的实验动物、观赏动物和宠物，从陆生动物到水生动物等。

（二）动物实验遭到动物保护主义的反对

19世纪之前，人们关注的重点是工作动物和农场动物，19世纪开始，人们关注的重点逐渐转移到实验动物上来。

19世纪，一批科学家通过动物实验在生物医学方面取得了一系列重大成就，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成为当时科技进步的新亮点。然而伴随这些成就和贡献而来的有掌声和鲜花，还有强烈的反对和指责。动物实验刚刚兴起，就遭到英国“防止虐待动物协会”的反对。反对用动物进行医学实验的浪潮一波波出现。一些旨在反对动物实验的社会组织也应运而生。1866年美国防止虐待动物组织（American Society for the Prevention of Cruelty to Animals，ASPCA）成立，1877年美国善待动物组织（American Humane Association，AHA）出现，1883年美国抗活体解剖动物组织（American Anti-Vivisection Society，AAVS）成立。这些组织多年来多次企图迫使国会立法，禁止在科研和教学中使用动物，虽未成功，但引起了科技界的重视，也促使动物设施条件有所改善，实验设计和操作有所改进。目前世界上形形色色动物保护组织至少有4000多个，在对待动物实验的问题上，虽然反对程度有所不同，但基本上都持反对的态度。其中，有一些激进分子强烈主张全面禁止动物实验。对于公众而言，反对动物实验并非反对科学，往往是人们从伦理、道德的角度，出于对动物的可怜、同情和关心而做出的选择。

20世纪，随着生命科学的迅速发展，实验动物和动物实验也相应地进入快速发展时期。然而，反对动物实验的运动也随之不断升级。值得一提的是，1975年澳大利亚哲学家Peter Singer出版了《动物解放》一书，揭露了在某些动物实验中虐待动物的行为。正是这本书的出版，导致了动物保护主义者对动物实验更加强烈的反对。有媒体报道，国外抗议动物实验的集会、游行活动、捣毁实验室、放生正在进行实验的动物、威胁恫吓从事动物实验的科研人员等现象时有发生。

二、实验动物的福利

（一）实验动物福利概念的提出

动物福利（animal welfare）是指为了使动物能健康快乐而采取的一系列行为和给动物提供相应的外部条件，包括生理上和精神上两方面。这是一个人性化的理念，体现了人们提倡善待动物的一种观念。

就动物实验而言，面对动物保护主义者的反对，政府方面和科研人员虽然不能接受他们的全部观点和主张，但也领悟到，即便是为了科学的发展，为了人类的健康，也不能违背甚至抛弃伦理与道德。和动物保护主义者一样，政府官员和科研人员也应反对虐待动物，也应提倡和支持善待动物，这是动物福利运动的社会基础。这也是政府方面和科研人员向动物保护主义者做出的让步。

1966年，美国制定了《实验室动物福利法》，从此“动物福利”“实验动物福利”等字样开始流行，并逐渐地取代“仁慈地对待动物”和“反对虐待动物”等字样。不难看出，“动物福利”就是“仁慈地对待动物”“反对虐待动物”和“善待动物”的化身。虽然时至今日，无论是“动物福利”还是“实验动物福利”都没有确切的定义，但共同的认识是必须满足动物的五个需求：①生理方面的需求：食物、温度、光线等。②环境方面的需求：足够的空间，远离猎食动物的庇护所。③行为方面的需求：筑巢，冬眠，觅食。④心理方面的需求：免于枯燥，有刺激。⑤社会性方面的需求：独居或群居、求偶。

目前国际普遍认可的满足动物需求的五项标准：①享有不受饥渴的自由，即保证充足清洁的饮用水和食物。②享有生活舒适的自由，即提供适当的生活栖息场所。③享有不受痛苦伤害的自由，即保证动物不受额外的痛苦，并得到充分适当的医疗待遇。④享有生活无恐惧和悲伤感的自由，即避免各种使动物遭受精神创伤的状况。⑤享有表达天性的自由，即提供适当的条件，使动物天性不受外来条件的影响而压抑。

对于实验动物福利，这五项标准并不全面。实验动物福利有其更深刻的内涵。

（二）实验动物福利的内涵

1.实验动物与其他动物存在极大差别，从出生就一直被人类的活动所影响和掌控，它的存活完全依赖于人类，不管是日常的活动和生存环境还是最终的死亡，它存在的价值就是完完全全的贡献于人类。因此，人必须善待动物，必须尊重和珍惜生命，避免给动物带来伤害和痛苦，在一切可能的条件下为动物提供更多的福利，这些是动物福利理念的基本观点。

2.实验动物福利是建立和谐社会的需要，是人类文明的标志。和谐社会不仅仅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也包括人与自然、人与环境、人与动物之间的和谐。和谐是建立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之上，没有这个基础，和谐就是一句空话。

善待动物也是社会文明建设的需要。只有重视人与所有生命的关系，人类社会才会变得文明起来。一个国家的国民对待动物态度如何，是衡量一个社会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准。虐待动物是道德败坏的表现，残酷地对待动物，会使人堕落，同时也反映出一个社会的虚伪与冷漠，与人类追求的文明背道而驰。

3.善待动物，就是善待人类自身。经过无数的实践和教训，人类已经充分认识到，保护环境，就是保护人类自己。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不但包括大自然的山山水水，更包括种类繁多的动物、植物，这些有生命的机体与人类共同享有这个星球，在一个相互依赖的生态系统里共存。在这个生物圈中，任何一环遭到破坏，都有可能对人类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历史已充分地证实了这一点。可以说，重视动物福利，保护好动物，是保护人类自己。

4.动物福利和动物的利用是对立统一的两个方面。提倡动物福利，不等于人类不能利用动物，不能做任何的动物实验。重要的是应该怎样合理、人道地利用动物。要尽量保证那些为人类做出贡献和牺牲的实验动物享有最基本的权利，避免对其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提倡动物福利不是片面地一味保护动物，而是在使用实验动物的同时，考虑动物的福利状况，并反对使用那些针对动物的极端手段和方式。动物福利法也是基于这样一个利益平衡的出发点而产生的。

5.实验动物福利是影响动物实验结果科学性和准确性的重要因素。实验动物是为了科学研究的目的而在符合一定要求的环境条件下饲养的动物，其整个生命过程完全受到人为控制，并在人为控制的条件下承受实验处理。因此，如何保证实验动物福利，不仅是实验动物自身的需要，也是保证动物实验结果科学、可靠的基本要求。

6.实验动物福利是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它的出现对诸多方面产生了影响，特别是对我国的经济发展起着越来越显著的正向推动和反向遏制作用。我国已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WTO），在享受世贸组织各项权利的同时，也受到各项规则的制约。WTO的规则中有多处关于动物福利的条款。如果不重视动物福利方面的立法，在今后的国际贸易中可能会遇到更大的麻烦，遭受更多的损失。

7.实验动物福利与“动物权利”“动物解放”有本质区别。“动物权利”和“动物解放”是世界上一些动物保护组织和个人在动物保护问题上提出的一种苛刻的观点，他们强烈反对进行动物实验，认为动物实验是非人道的做法，主张取消动物实验，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保护动物的目的。我们主张的是动物福利，而不是动物权利，这是一个关键性的立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