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交易
离开县衙，楚县令亲自送他们出门。
他本想留他们宿在县衙，但被曲江临拒绝了，于是便命人去客栈安排了三间上好的客房。
“留步。”曲江临回头，接着对薛楼二人说：“我还要去找仲先生，你们先回客栈吧。”
“我也去。”宣行照紧随其后，忽地问薛楼：“林小姐，你呢？”
“你让本小姐去照顾那些贱民？”薛楼声音陡然提高，语气嫌恶无比。
楚县令吓得一惊，瞬间将飞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这林清清脾气还真是大，连丞相的面子都不给，当真是湖州县令这么简单？还是说她身后有人撑腰？
“竟如此，那林小姐独自回客栈吧。”宣行照语气变得冰冷。
不等她说话，宣行照两人结伴离去，薛楼气的冷哼一声，楚县令见状十分善解人意的开口：“林小姐别生气，我这就命人送你回去。”
“猫哭耗子假慈悲。”薛楼睨他一眼冷嘲热讽。
楚县令尴尬一笑，眼里闪过算计，却还是笑道：“竟如此，在下先回去了，林小姐注意安全。”
“站住。”薛楼冷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楚县令脚步一顿，收拾好面孔转头笑问：“林小姐有事吩咐？”
女子似乎在看曲江临远去了没有，直到路上没了他二人的身影，薛楼才向楚县令走去。
“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
上好的玉叶长春被婢女端上桌，香气清雅，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楚县令端起茶细品一口，回味无穷，他示意薛楼品茶，见她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脸上笑意更甚。
“林小姐好胆识。”
“过誉，”薛楼微微颔首，笑答：“既然要谈交易那自然要拿出诚意，你说是吗，楚县令？”
面前这位戴帷帽的女子看不清面容，楚县令只能通过林清清的语气去猜测她此刻的想法。
他沉思一会放下茶杯，盯着她道：“林小姐若是诚心想和下官谈交易，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薛楼指尖一顿，这一幕恰好落在楚县令眼里。
“莫非姑娘的真实身份并不是湖州县令之女林清清？”
楚县令眼眸微眯，冷声质问。
薛楼似是叹了口气。
这叹气让楚县令心里一惊。
“你并没有见过我，即使我揭开帷帽又有什么意义？一张陌生的面孔摆在县令面前，我的身份不过凭你一句话罢了。”
“我是不是林清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安然无恙待在曲丞相与行阳世子身边，这便足够。”
楚县令低头品茶，升起的雾气遮住他眼底的情绪。
林清清说的不无道理，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够站在他们身边。
想明白以后，他朝林清清笑了笑，说：“下官不强人所难，竟然林姑娘不愿以真容示人此事全当下官开了个玩笑。”
“楚县令，”女子清冷开口，伸出手将帷帽取了下来，露出明艳的容貌，惊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但在对上她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时，他的心也为之一颤。
眼前这个人带着上位者的气息，甚至比……丞相更为可怖。
此刻他也不敢再追问林清清的真实身份，楚县令庆幸，这名女子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他的眼神让薛楼很是不喜。
“既然要合作，那我自然是要拿出来点诚意的。”
“现在，楚县令见了我的模样可安心了？”
薛楼眼里是掩不住的倨傲，她笃定楚县令没见过自己，也清楚他并不知道林清清长什么样，甚至连这个人都没听说过。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来不及去盛京和湖州确定自己的身份，如果他放不下这批药材，那么楚县令只能选择相信她。
“我要怎么做？”楚县令迫不及待问道。
那两位三日后才离开，这三日怕是要用上不少药材，他担心到他手中所剩无几了。
看来他是决定赌一把了。
薛楼并未着急回答他，而是静静细品着手中的玉叶长春。
楚县令脸上急不可耐，但碍于她的身份也不敢催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脸上焦急更甚。
终于等到她品完茶，只听见林清清缓缓吐出一句话。
“你这县衙里藏了不少药材吧？”
她打量了一眼大厅，嗤笑：“你可别告诉我没有。”
“有是有，只是……”他眼珠咕噜一转，试探道：“不知和这有什么关系？”
薛楼看向他，仿佛再说：你很蠢。
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盛京来的那批药材我看过，其中的价值不是你这荆州城能比拟的。”
“你的意思是……”楚县令心突突跳个不停，他好像猜到林清清的意思了。
“不错。”薛楼赞许，话锋一转：“至于舍不舍得，就看县令大人你自己了。”
他心中盘算着轻重，不是很信任问：“你怎么保证，我将药材拿出来后盛京那批能到我手上？”
“仅凭林小姐一句话，下官可不敢贸然交出这些药材啊。”
薛楼沉吟，这楚县令确实多疑，她也不反驳微微一笑道：“本小姐会拿出诚意，也劳烦楚县令和那群人商量好。”
这些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好。”
“那我就不久留了。”薛楼戴上帷帽起身。
该说的她已说了，敢不敢是他们的事，但薛楼敢肯定，他们会同意这件事的。
因为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啊……
“下官送你。”楚县令跟着起身，薛楼并未拒绝。
就剩几步就到门外，薛楼开口：“留步。”
“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她笑吟吟说，然而语气中压根听不出她的担心。
“明日我来找你。”轻飘飘一句落在他耳中。
楚县令听话的没在上前，直到薛楼身影彻底消失，他才吩咐下去。
“去，去通知四位家主。”
……
路至一半，宣行照倚靠在树干含笑望着她。
他走到薛楼身边并未开口询问她与楚县令的事。
“他同意了。”薛楼说。
“阿楼真厉害。”宣行照笑着夸赞。
他就没怀疑过，宣行照一直相信薛楼能将事办成功的。
接下来，只需等待时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