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乞巧
清晨，微光初照，观内鸟鸣声声。
薛楼正在吃斋饭，扶摇小跑进来福身，“二小姐，李嬷嬷来了。”
她放下碗筷走出门，就听李嬷嬷埋怨道：“哎哟我的二小姐，大长公主等你许久了。”
薛楼自她身旁径直走过，留下愣神的李嬷嬷，反应过来忙追过去。
待薛楼抵达裴芳华房中时，薛绫和薛槿早早站立在那了。
“二妹妹真是好大的面子，让祖母等着你。”薛槿讥讽出声。
“孙女见过祖母。”无视薛槿的暗讽，薛楼朝主位的裴芳华行礼。
裴芳华颔首，算是回应，见人到齐，她严肃地看向薛槿，语气变冷，“槿儿，还不跪下。”
薛槿不敢犹豫，扑通一声跪下去。
裴芳华到底是皇宫出来的，全身的压迫感令人喘不过气。
“深更半夜，你带着一干奴才去你妹妹房间闹事可知错？”
“祖母，孙女也是担心二妹妹的安危……”薛槿试图辩解，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她。
“安危？我看你是想毁了你二妹妹。”裴芳华神色凌厉，不等薛槿开口再次说道：“你父亲如今还在雁关，依我看剩下的五日你便好好待在三清殿为他祈福。”
“祖母！”薛槿猛的抬起头，这哪是祈福，分明是变相禁她足。
“都散了吧，阿楼你留下。”不愿听薛槿辩驳，裴芳华疲惫地揉了揉额头示意他们退下，一大早就不让人安宁。
所有人闻言退了出去，薛楼福身道谢，“孙女谢过祖母。”
“阿楼，过来。”裴芳华唤她，薛楼乖巧走过去。
手被握住拉至身边坐下，她垂下眸子将眼底的厌恶掩饰。
“昨夜到场的奴才，祖母已命人处理，你也莫要出去乱说，免得影响名声。至于你大姐姐，有祖母帮你出气呢。”裴芳华朝她露出一抹慈祥的笑。
“祖母放心。”我一定会说出去的。
薛楼佯装亲昵地倚靠在她肩膀上，心中冷笑，不过是怕她说出去祸及裴珉。
“阿楼不愧是祖母最疼爱的孩子。”裴芳华温柔地抚着她的头，满是算计。
薛楼一如既往蠢的让她放心。
……
“哪来的臭道士，穿得和个乞丐一样！脏死了滚远点！”薛槿的怒骂声在前方响起，她身后的宝珠立马上前大力推搡着老道士。
大约是觉得不够解气，薛槿一脚将他摆满平安符的小桌踹得飞远。
刚受了气，薛槿再无法维持先前虔诚的模样，对老道士又踢又骂，薛绫脸色煞白，根本不敢上前劝阻。
“姑娘别踢了别踢了。”老道士弯腰去捡散落一地的东西，然而薛槿压根不理，憋了一肚子气，这道士早成为她发泄怒火的对象。
“长姐。”薛楼上前拉住薛槿，“看来五日的禁足并没让你长记性。”
凑近她耳边冷声威胁，“祖母刚歇下，你可别又将她惹恼。”
“你！”薛槿狠狠瞪视着她，想到祖母，剜她一眼愤懑离去。
薛楼替他将散落的东西收拾好。
“姑娘。”薛楼回头，见老道士将一条红稠递给她，示意她扔到后面的吉祥树上。
“多谢道长。”薛楼接过后随手抛向，清虚道长望着薛楼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须。
清风拂过，两条红绸缠绕得越来越紧。
“世事流水，不过大梦一场……”
“嗡——”山上钟声敲响，薛楼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没了薛槿打扰，剩下五日薛楼十分惬意，终于到回府之日。
薛楼与扶摇二人走在最后，永昌大公主早早被抬下山，因处理了一批奴才，她们三姐妹都需徒步下山。
此行她只带了扶摇一人，前世扶摇最受她喜爱，是因为她性子与自己最像，却不曾想竟养了只白眼狼在身边。
“三位小姐赶紧的，再耽搁下去天就要黑了。”李嬷嬷站在马车旁催促。
“还不是薛楼，非要喝口水才下山。”薛槿不悦道。
薛楼扫了她一眼，径直走向第二辆马车，马车精致华丽，由上好的紫檀木打造而成，就连车帷都是用最为名贵的锦缎，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桃色杏花，两侧的花篮灯插着早晨新采的鲜花，非常符合薛府嫡女的身份。
薛楼在扶摇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让扶摇一同上来。
但扶摇却不能接受，薛楼为何不让她一起上马车？
“二小姐？”扶摇不禁错愕，然而马车内薛楼一言不发。
“二小姐。”扶摇急了，难道她真要走回去？
“规矩都进狗肚子里了？”薛楼声音冰冷，扶摇心猛然一跳，不敢再多言。
袖口下的手陡然握紧，不甘与怨恨在心中升起。
那日之后，薛楼整个人跟变了似的，难不成那日她真发现了什么？想到自己的猜想，人也愈加不安。
薛楼紧闭双眸，脑中回忆浮现。
前世她回府后，本想将贾全一事告知父亲，但那时他们父女因为母亲一事早已离心。
为此，她再未提过此事。再后来，她和父亲受小人挑拨彻底闹僵，退婚后更是不顾阻拦执意嫁给裴珉，将薛家彻底与太子拴在一起。
却不想，自己的选择竟害得薛府走向灭亡。
这一世，贾全的死与她无关，她再也不用因为这个秘密活得心惊胆战，甚至她还能利用这件事斩断裴珉的一只手。
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凤眸陡然锋利。
贾全，只是一个开始。
盛京街道人声鼎沸，繁华无比。
“二小姐，我们已经进城了。”她的脚隐隐作痛，好在天清观离盛京不远，不然这腿怕是废了。
薛楼掀开帘子，接近黄昏，盛京百姓相继出摊，卖唱声吆喝声不断，如此热闹的场景她好久没见过了，这温馨的一幕让她的心不由柔软。
今日似乎比平时更加热闹。
“是有什么节日吗？”
“二小姐，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你瞧，到处都是卖巧果的。”扶摇回答。
薛楼望去，果真见大小不一的铺子上摆放着各种巧果。
收回目光，她放下帘子。
“大叔，您这巧果怎么卖？”一道怯怯的声音传进来。
薛楼心中一惊，帘子猛地拉开，熟悉的身影停在小摊前。
“扶摇，告诉祖母，我去买点巧果晚点再回。”未等扶摇回话，薛楼迅速走下马车，朝那人飞快走去。
薛楼穿梭在人群中，头上的海棠发簪被撞掉在地。
“抱歉姑娘。”男子捡起发簪递给她，她赶忙接过，再抬头时那人早就消失不见。
该死。
“快看。”远处忽然传来喧哗声，周围的人朝前方蜂拥而至，薛楼只好随着人流去到聚集处，是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