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两败俱伤的战果
就在瑞芬特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向特科尔布鲁萨基汇报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周围的如死一般的寂静。
瑞芬特第二次猛然回神，迅速将分散出去的注意力收敛回来，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现在可谓是“草木皆兵”，精神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松懈。
只见一小队蓝鳞狗头人骑兵正疾驰而来，领头之人正是他几个小时前麾下的副官——斯尼夫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斯纳克·蓝鳞。
看到瑞芬特孑然一身站在闷烧着的废墟旁边，斯纳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唉，终究，还是来晚了吗，没有完成特科尔大人的任务啊。”斯纳克放慢了马蹄，让这匹跑得快要吐白沫的可怜四腿生物缓上一口气。
斯纳克现在只关心布鲁萨基交代的任务，至于自己老哥的死活？众所周知，狗头人之间的亲情是极为淡漠的。
“瑞芬特军事顾问，您还活着啊，这真是太好了。”
瑞芬特好吗？一点都不好！
两百个全副武装的蓝鳞狗头人啊，占了整个氏族现有兵力的三分之二，一战被瑞芬特送了个精光。
“仅以身免”对于一位军事主帅来说从来不是好的词语，瑞芬特几乎已经能够预料到自己的最后结局了。
整个肖普玖家族被一块贬为奴隶，再一块去那个有着恐怖传说的、名为“最深处”的铜矿井里挖矿挖到死都是最轻的，瑞芬特最害怕的是自己被特科尔布鲁萨基下令拔除身上的每一枚鳞片后处死。
虽然瑞芬特不是拜龙教的狂热信徒，但对龙忠诚而坚韧的信仰所附带而来的对于一身华丽鳞片的追求依旧影响着狗头人的思维。
狗头人们——无论什么鳞色——都坚定的相信自己是始祖之龙马里亚斯冕下从龙族的血液之中创造出来的，证据就在于他们自身类龙的外表。
每一个狗头人氏族里，关于自己种族的起源故事都有德高望重的老祭司传授给一代又一代年幼的狗头人，并让每一代和每一个个体都为之感到自豪和骄傲。
所以，拔出鳞片就是剥离“狗头人”这个身份，从根本上否定掉这个罪人的一切，对于狗头人来说是最为严厉、最为可怕的刑罚。
躲不过去，那就平淡的接受，至少还能用“认罪态度良好”来博得一些同情分。
“我们遭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重创，莱万斯那个老匹夫不讲道理地派出来自己的亲卫队偷袭我们。
但，不幸同时又是幸运的是，有第三方的势力插手了。
那个我不知道是加伟德人还是尼姆思科德人雇佣的强大施法者伪装成了红鳞狗头人的一员，在我们交战最激烈的时候释放了致命的魔法。
几乎所有参战的狗头人，无论蓝鳞还是红鳞，都死了。
最后，我还遇到了莱万斯·索萨斯本人，他没有对我下杀手，仅仅只是羞辱了我一番之后就离开了。”
瑞芬特说着指了指自己脸上这道已经结上痂的细长伤痕。那种未知的魔法元素已经消磨光了，但也使得这个伤口更加难以愈合，瑞芬特稍稍扯一下脸部肌肉就会再次渗血。
“唉。”瑞芬特叹了口气，总结道，“是的，斯纳克，我们远远低估了红鳞氏族，不，应该是莱万斯本人的力量。
特别是他的那支神秘且强大的部队，我们居然一点情报都没有收集到，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我们在费塔金瓦亚辛辛苦苦布下的眼线全都被一窝端了。”
“瑞芬特军事顾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斯纳克如同审视一个即将面临审判的罪犯一般盯着瑞芬特愈发黯淡的双眼。
“‘还有什么要说的’，看来特科尔布鲁萨基给了你很大的自由裁决权力啊。
我还有一个建议，蓝鳞氏族必须重新集结部队了，无论有多大的压力，整个氏族都必须立刻进行总动员。
那个代表第三方出现的强大施法者虽然把我们双方都打得损失惨重，但战争已经开启了，奥塔萨亚丘陵的归属将决定整个巨龙海岸和巨龙山脉的唯一主人。
如果我们输了，就只能守着‘雷文之光’蜷缩在巨龙山脉的洞穴里，终日不见太阳，吃着那些蘑菇度过一段极为艰难的时期。
如果我们赢了，整个‘龙降’地区都会是我们甜美的战利品，再向东能够重新收回马亚拉夫拉斯，向西能够威胁红鳞氏族的心脏费塔金瓦亚中转港。
无论如何，那时的我们都会有周旋的余地，生存的空间，不必挤在逼仄的洞穴里挖矿，而是能够在贝苏尔萨莱、伊瓦伊韦里和苏萨尔托拉肥沃的农田上耕作。
想想看吧，这是我们多少代蓝鳞狗头人的毕生追求的梦想？！它现在近在眼前，只需要我们再使一把劲！”
（如图所示，奥塔萨亚丘陵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战略争夺点）
瑞芬特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还被一火球炸成了畏畏缩缩的“和平主义者”，现在又重新变成了那个疯狂兜售战争的狂热分子，将自己的野心包装成所有的人的期望，借此来绑架整个氏族不停开动战争机器。
而太年轻、太幼稚，有时候还天真的斯纳克·蓝鳞很明显被瑞芬特三言两语就说动了，所以他的做出的裁决结果当然是“无罪”。
当然，必不可少的试探还是得继续的：
“那么，瑞芬特军事顾问，您准备如何向特科尔大人解释这一切？毕竟，这场战役的失利，对布鲁萨基的威望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瑞芬特沉吟片刻，目光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决绝：“我会如实汇报，包括我的错误战术判断和对于敌人实力的错误战略判断。但我同时也会向布鲁萨基强调红鳞氏族切实存在的威胁。
莱万斯可以‘变出’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我们无法保证这就是唯一一支，在获得任何准确且可靠的情报之前，我们必须予以重视并作出应对。”
斯纳克凝视着瑞芬特，眼神之中早就没了对于败军之将的鄙夷，取而代之的全是敬佩。
在这个充满背叛与利益纠葛的复杂世界里，能够勇于承担责任的人并不多见。斯纳克指了指瑞芬特那匹好不容易从马厩里抢过来的马，说道：
“瑞芬特大人，我们先返回马亚伊德堡吧。路上，您可以详细思考一下如何向特科尔大人汇报。
至于这些牺牲的蓝鳞们，我会安排人手将他们全须全尾地带回，并以特科尔布鲁萨基赋予我的权力给予他们应有的荣誉和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