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雷泽战四方 小怪说跟脚
这张罗网，威力不明，但是铺开，笼罩了一方天地。
这是为凤族准备的吗？没想到先用到自家身上。
雷泽心里苦涩，终究自己一个，单打独斗。还远远不能跟整个龙族对抗。
祖龙早就算计的天衣无缝。根本没想给自己留个活路。
雷泽也是先天生灵，此时如若走不脱，怎么都是个身死魂灭的结局。
他俯视一眼群龙，粗略一望，还有百多条。
天上搭建“兜天锁地网”，隐藏在背后的还不知有多少。他连连施法，运功催动雷池缓缓旋转，暗暗戒备。
眼看着那网越压越低，雷泽冷笑一声，身子涨到万丈之体，浑身雷电旋绕，厚数百丈，上千条雷龙扭曲腾越，“滋拉拉”伸缩舞动。
雷泽又一声嘶吼，雷霆霹雳大作，震得山石崩塌，众多龙族齐声惨叫，耳中流血，百多条巨龙被吼声震毙，当空滚落，坠入大泽。
未等落地，已经魂魄飞散。
这是雷泽刚刚暗中思忖，专门拿来对付龙族群战的手段。
即便是几缕余波，落入小怪耳中也是轰鸣大作，一时间如被大锤击中，一阵晕眩，随之跌入水中，沉了十几里，晃晃脑袋才恢复过来。
恍然间还以为自己死了。
他不是不懂得此时应该远离生死战场，“君子不立于危墙”的道理哪个不懂？
只是除了这里，又能去哪里安身立命？他在这里化生，生于斯，长于斯，有很多平时一同修炼、交流，又能说得来的朋友，早已经习惯。
小怪最不希望雷泽大神出任何事，但是世事难料，可由不得他。
与世无争，与众生为善，未必就会长久。
小怪没别的办法，只有心中默念:
“雷泽大神不要出事啊……大神保佑……老天爷保佑雷泽大神……”
碎碎念中，又听得一声怒吼灌入耳中，就此直接晕厥过去，沉入水底……躺平……
祖龙此时眼中尽是杀意，看向雷泽的目光就像在看死尸。
雷泽眼见不能幸免，他哈哈大笑几声，抹了一把将要喷出口的血，龙躯直接向天空罗网撞上去，躯体猛然间，又涨大了一倍。
“轰”
“轰”
“嘭”
罗网被撞得抬高千丈，数十条龙族直面其冲，顷刻间就被被撞得骨肉恩分离，死的惨不堪言，落叶般从半空中摔落。
罗网又是一沉，将雷泽又压回原位。
雷泽再也忍不住，口中连喷鲜血，伤势越发严重，知道今天难以善了。
他怒视祖龙，大笑道:“苍龙！你这条老长虫，我自认从来没招惹过你。你原来欺我，今日又来欺我！今日你要赶尽杀绝吗？”
祖龙脸色阴沉，眼藏凶光:
“事已如此，你还想活命吗？”
“好好好！那你可要睁大眼睛瞧仔细了，今日有多少臭长虫给我陪葬。”
“今天唯死而已，我先行一步去地下等你，哈哈哈哈！”
雷泽狂笑中，两件灵宝冲出体外，一颗璀璨如星的龙珠飘在头顶。
身躯鼓胀不停，毫不犹豫地向祖龙冲去。
祖龙大骇，刚叫一声“不好……”
“爆！”
庞大的龙躯带着毁天灭地凶威，协同灵宝龙珠一同爆开。
“嘭”！
又传来“轰轰轰”地巨响。
祖龙周边白茫茫一片，满空雷电爆裂电闪。
那几条曾围攻过雷泽的龙族，瞬间被融成灰渣，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祖龙慌忙中急伸右臂，拉扯住金龙敖凌，刚庆幸躲过一劫，左臂传来剧痛，也化成了尘灰。
上品先天灵宝“盘龙百子镜”，“呜咽”一声，缩成原体，哀鸣声中颤巍巍的跌入祖龙怀中，已经受损。
暴雷再冲向天空，数万道雷霆“霹雳”声中炸向“兜天锁地网”，滚滚雷火肆虐过后，罗网漏出三个数里宽的大洞，天光云影徘徊，漏洞中渗透出几缕光华，天早就亮了。
这一战，上千条龙族战死，雷泽爆体而亡，与伴身灵宝同归于尽，一代先天神圣就此消逝在天地间。
小怪昏昏沉沉，四仰八叉，躺在水底，当迷迷瞪瞪睁开眼时，不知过去了多久。
多亏这四脚怪还算不凡，没给直接淹死泡大发了。
此时沉到水底深处又不知多少里。还好，隐约能识物，这是水族本能天赋。
望望四周，有游动的鱼虾，还是若无其事的老样子。
刚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四五条龙尸，几十条各种生灵尸体，载沉载浮，泡在不远处，有的品种他也认不全。
再往远处观瞧，还有不少死尸，鱼虾争抢夺食，呵，倒是为鱼虾们开了盛宴。
他只记得龙吼雷霆，被霹雳般的巨响震晕，掉进了深水。后来的雷泽自爆，他一无所知，也算凑巧躲过一劫。
呆呆巡视着四周龙尸，这些平时需要仰望的高高在上的存在，如今飘在水中，慢慢腐烂，不久之后还要被鱼虾分食殆尽。
水里波纹晃荡来去，小怪一动不动，不知他在些想什么。
小怪正在发愣，真的是发呆发愣。
望着眼前，数不过来的浮尸，其实什么都没多想。
只是恍惚中与前世今生融合，前世已经不在，今生今世才是真的。
回不去了就是这样。
洪荒危险也是真的，他刚刚亲眼看到。
“怎么？你这小龙崽子，还想吃龙尸吗？”
谁在说话？
小怪吓了一跳，不会是诈尸了吧。
诈尸他不怎么怕，怕的是这声音回荡在在自家识海里。
“哪……哪位？”小怪哆哆嗦嗦地问道。
“老祖本来应该死的透了，难道不是你在念叨老祖我吗？”
小怪惊了。
“老祖是……您是雷泽大神？”
“正是你家老祖我，哈哈哈。”
小怪他是一直是在祈祷念叨来着，那不是盼着大神逢凶化吉吗？
这……小怪浑身紧绷，没有半点放松。
“小怪见过老祖……那个前辈……”
“老祖……您这是……这是……要夺舍？”
雷泽:……
半晌，没动静……
小怪都开始重新打哆嗦了。
慌慌张张，又问道:“大神……嗯，老祖……前辈，还在吗您？”
“在，正要请教小友，夺舍何解？又如何夺取？”
小怪脸色瞬间苍白，口干舌燥。
我能教你吗，莫说我也不会啊，会我也不敢教啊。
他讪讪地编排道:
“晚辈前些年曾听说过一种叫化龙池的，如果肉身不在，魂魄受损，进去滚一滚就可以恢复真身。”
“老祖您也听说过？这就叫夺舍，又叫换舍，舍就是舍得，就是重新夺天地造化，重铸肉身。”
等他战战兢兢说完了，紧张的竖眼都快横过来了。
“倒是没听过，龙族有这个化龙池。”雷泽大神奇道。
重重叹了口气，他又说道:
“就是有也迟了，老祖我如今神魂破裂，不久就要同化天地了。”
语调中透着无尽悲凉。
小怪能理解，这个结果换成谁都不甘心啊。
危机稍稍解除，小怪就仔细询问起，雷泽怎么跑到他身体里来了？
话说那日，雷泽自爆，只剩下一点本源，一丝残魂。
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天意，恍惚中听到有谁默念自己的名号，还有强烈的祝福担忧，就这样飘飘悠悠，落到小怪身体里。
那时，小怪昏厥未醒，若是醒着，老祖虽然平日里神通广大，如今只凭剩下的一点残魂，也绝无可能，轻易进入开放识海的门户。
若非如此，这缕残魂早就直接消散了。
现在苟延残喘总算还活着，所幸还剩小半口气。
老祖就觉得随时会飘散的残魂，还能坚持一下下。
小怪呼了口长气，真.惊魂未定啊。
雷泽问起小怪跟脚，小怪说不知，老祖就奇了，此事生而知之，你为何偏偏不知？
小怪他不是原身啊，如何解释这事？只能谦虚请教。
“小怪不知自家跟脚，还请大神告知。”
雷泽推算一番，说道:
“你乃鼍龙之体，当属龙族的一支，别再以小怪自称，莫得丢了我龙族脸面。”
“鼍？前辈可知我是什么样的龙种？”
老祖沉吟半晌，吐出几个字，听得小怪差点来个倒仰。
“猪婆龙？啊……不能吧前辈，您再给算算。”
小怪知道前世，还把猪婆龙叫做扬子鳄来的，扬子鳄就是鳄鱼嘛。
小怪摸摸眼角，欲哭无泪。
这身躯有诗云:
四爪长健而锋利
力大万钧可移山
咳！
龙头独角扫帚尾
披麟带甲原始愁
小怪拍拍肚皮，身躯比寻常鳄鱼，确实大了……十倍有余。
呃～身材匀称，难得的是，不肥不腻……怎一个好字了得。
前辈您说我是……
洪荒第一头猪婆龙？
好吧，咱好歹也占个第一了。
对了，有没有功德降下？
果真……没有。
雷泽大神断断续续，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话就多了些。
虽然大神不是人，啊，呸。意思不是这样的。
“对了，大神……哎，老祖？您还在吗？老祖……前辈……”
“说，何事？”
雷泽果然还在坚持，真怕突然聊着聊着，就没了………
“前辈您临……，咳咳……先给我起个名字呗。”
小怪穿越以来，一直不知道自己跟脚，前世的名字，肯定不能再拿过来直接用，太过惊世骇俗，会不会被雷劈都难说
呸！呸！呸！晦气。
身旁的雷泽大神就是天生雷神，哪个毛雷还敢来劈我，哈哈哈哈。
雷泽思忖良久，过了半柱香，说道:
“你本为龙身，血脉稀薄，敖字就不用想了，龙族也不认你。”觉察小怪有些垂头丧气，又笑道:
”不过办法还有，这个不难……你生在云梦泽，劫难不死，气运不漏，就叫做忽雷如何？”
小怪大喜:
“多谢大神赐名，今后我就叫忽雷了。”
这名字怎的感觉有三分熟悉？呃，结安答的那个？他哪里是小爷我的对手，又开心起来。
小怪眼睛眨上一眨，计上心来:
“大神，您看咱们这么有缘，您眼瞅着快不行了，临走之前收我做个徒弟呗。”
雷泽大神笑骂道:
“混账东西！我见你开了两条雷脉，也算得了我这一脉传承，作为散修，只听过一知半解的讲法，你还不错。”
“说到缘分，确实有缘分，你拜师吧，与我做个记名弟子如何。”
真是意外之喜，小怪，不，今后是忽雷了，赶忙跪下，虔诚地磕了头。
师徒关系就此定下来。至于师傅还能撑多久，记名弟子？呵，那重要吗？
忽雷再不是无依无靠，突然就有了家的感觉。
有点要流泪啊。
雷泽一身雷法自不用多说，龙族自有秘法，从来敝帚自珍，密不外传，能修炼掌握的都是真龙血脉。
雷泽此刻也是恨极了龙族。清修一辈子，祸从天上来，龙族害得他只剩一点残魂，随时可能熄灭。
龙族秘法之一就是换血，极其残忍。
此法说难难到极点，说容易一言明悟，就是把龙血抽将出来，再加以秘法提炼。
此法功效极低，一条成年龙，只能炼化出一两滴纯种龙血，也就是真龙之血或许几条龙才能提炼出一两滴。
龙族如果把秘法泄露，大有灭族之危，否则也不能称为秘法了。
三个月，转眼即逝，忽雷按照雷泽传授，捞取了二十三条龙尸，其中还有一头金仙龙尸。
龙鳞覆盖，本来难以破坏，一般的鱼虾无从下口。
但是云梦泽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灵实在太多。
有好牙口的不在少数，龙肉可是大补，被垂涎三尺的水族，蜂拥而上；大吃大嚼，成了一景。
大战之后，龙族后撤的匆忙，祖龙受伤急于回归疗养，路上又被凤族埋伏厮杀，更吃个大亏。
一时间顾不得收拾众多龙尸，让云梦泽水族捡个现成便宜，也算是龙族的补偿吧。
忽雷就近游荡，能拿到就拿，拿不到的不强求，决不敢冒险。
此事，务必要行事隐秘，泄露一星半点，就是杀身之祸临头。
地下二十丈处，有洞穴，忽雷叫做“地空洞”的，直通他盘踞的小岛地下。
洞口七扭八歪，设计几层隐藏手段，不是细心勘探，十分不好找。
这是忽雷的修炼场所，也是他的家。
洞里十分干燥，并不潮湿，大约六七丈深浅，八颗夜明珠镶嵌在四壁。
躺椅两把、茶几一张、打坐蒲团一个。一条拇指粗的细细水流，蜿蜒曲折，流淌过茶几下面，这是沏茶用的水，平时洗漱也都用的上。
有几把忽雷自己设计的藤床，旁边还有一张雷泽没见过的桌椅板凳。
墙壁上钻着几十个细小孔洞用来透气，能听外界声音，危险来临好及时躲避。
再往下还有单独小洞口，连通地下更深处，关键时刻由此钻入地下河，游入云梦泽河底，桃之夭夭，溜之大吉。
看着徒儿家徒四壁、蝇营狗苟、小心在意的样子，雷泽颇有些心酸。
对于他这种先天神圣来说，自得天地传承，修行顺风顺水，又有气运加身。生来尊崇，哪里品尝过这些小散修的艰辛无奈。
就是有几次讲法，还觉得慈悲行善，积了好些个功德。
平时能护佑一方水泽，老祖一直觉得满意。
哎，做得远远不够啊。
不知不觉中，心态也在改变。
五个月后，忽雷提取出九滴真龙纯血。
金仙龙尸，如今他的修为还不够，搁置一边，待他日后功行深厚时再说。
几个月的不眠不休，神识有些疲惫。
忽雷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玉盒，捏上几片茶叶。
桌上摆有一套茶具，都是以前自己练手做的。
还算精致，材质肯定不好。
沏上一杯清茶，茶是野茶，名字都没有。
闻着很香，一口一口慢慢的品着，天马行空，放空一切。
一边跟师傅聊着天，啃着野果，听着雷泽传授功法法决，参悟要点。
嗯，有家的感觉真好。
雷泽还没任何恢复的迹象，一丝一毫都没有好转。
可喜的是也没加重，这样就很好，有师傅多陪陪自己，多存留些时日，还有什么可求得。
“徒儿。”
”嗯，师傅您说。”
“这些龙血，你开了四条雷脉时才能炼化。”
“不急的师傅。”
“还有，我的神宫法域里还有些东西，有的我要用，别的都留给你。”
忽雷奇道:
“听说您那个法域已经完全成了废墟，弟子还听说龙族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即便有什么东西，估计现在也没了。”
那些洞穴开的孔洞，可以随时听到外面的只言片语，最近整个云梦泽，讨论的都是雷泽大战龙族，最后身损的话题。
雷泽笑了:
“你修为还低，还不懂神宫法域。”
又说道:
“我现在赠你雷脉本源，再多开两条雷脉……”
忽雷急忙打断:
“师傅，我还是想自己踏踏实实修炼，慢点没关系，此事不急，弟子从来都不急。”
雷泽知道徒弟怕损了他的根源，加重了伤势，宁可拒绝。
“好，明天先去神宫。”
雷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