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麻郎中

麝鹿的事一经传开，十里八乡发生了大地震，各种版本层出不穷，别村的人不知情信以为真了，跑到刘家沟确认真伪。

“天水，听说你在鱼骨岭打到一头鹿，是不是真的啊？”过来问话的是石头坪的老猎户石一山，四十多年前曾经参与除四害的中坚力量。

刘天水的笑容就变得苦涩了，“一山叔，你听谁瞎说的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打猎犯法的。你过来就专门问这个？”

石一山唏嘘中有几分懊悔，“当然不是啦，就是听说你打了头鹿，了解清楚。我们这辈人造的孽，让后代几辈承担，你说说，哪有这样的道理。当年确实是我们犯了错啊。”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现在的大青山空有其名，那些曾经在山头的动物不回来，那叫坐吃山空。

刘天水感受到石一山的心情，于是就放开心结和石一山交谈起来，“一山叔，你说的没错。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麝鹿回来了，别的动物也会回来的。”

石一山激动的问：“麝鹿，真回来了？”

刘天水仔细说明发现麝鹿的细节，又把芦苇荡的野鸭、白鹭、鸳鸯、池鹭如实相告，石一山听说呵呵笑，“你是个好支书，能干事，不胡来，懂保护环境。”

他对大青山的感情很深，从亲手毁掉大青山，再到见证大青山的康复，石一山可谓是又悲又喜。

他们这一辈的人，吃得大青山成了荒山，终于它又焕发生机了。

石一山走后，刘天水火速辟谣。

与此同时，张教授又回到了刘家沟，带来了七位学生，五男二女，以及一堆监控设备。

“这一次回来，我们要在鲫鱼坡、牛角岭、鱼骨岭等十几座山头铺设监控，以便拍摄山里的情况。”张教授道出回来的原因。

“不会对野生动物有影响吧？”刘天水惴惴不安的问。

张教授摇头，“没影响的。不过我的学生都不是山里人，需要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带路，最好是熟悉山里的动物活动轨迹，这样能节省很多时间。”

“这个简单。”刘天水回头冲窗口喊，“小庄，小庄，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啊四叔。”刘庄探出头，刘天水在那边招手，就出了院子进了刘天水的门。

刘天水说：“小庄，张教授打算组织人事探查大青山外围的几座山，铺设监控器，需要一个熟悉路径的人做向导，我跟他推荐了你。”

刘庄一脸为难，“四叔，我那忙得脚后跟不着地……”

刘天水不悦道：“你能忙什么？别废话，不白让你干，每天100块，阿毅跟你们一起学一学，家里的事我叫你四婶干，记住好好干。”

完全不给拒绝的机会。

张教授主动过来打招呼，“早就听说刘家沟有一个能人，接下来的几天请多多关照。”

“客气了，各位都是大学里的人才应该是各位关照我们才是。”

刘庄问起出发的日子，得知明天早晨就上山，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就告辞了。由于预计时间很长，人员比较多，他必须准备充分，避免意外发生。

而刘宗毅则是莫名的兴奋。

次日，刘庄起的较早。他刷牙食朝后，张教授才起床，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解决了早餐的问题。

“检查好必要的东西是否配备好，如果没问题就出发吧。”刘庄临出发前主动提醒，确认没漏掉什么东西就启程。

他们放弃交通工具，靠一双脚走路。由鲫鱼坡入山。

“鲫鱼坡靠近公路，以鸟类为主，东边有一条小溪，直通鱼骨岭、牛角岭，各种山鸟都在那条溪流饮水。”刘庄想了想说，“山上的一窝小鸦鹃应该羽翼丰满了，要不领你们去看看？”

张教授说：“小鸦鹃的事一会儿再说，陈同、韦小鹏、冯军，你们沿着溪流安装监控器，注意安全。”

“是，老师。”

“没问题。”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沿途临溪边、山坳架设监控器，几乎三百米就有一个。

阿呆入了山，完全释放天性，在山里来回狂奔，永远不会累似的。

“你的狗真的没问题吗？”一个女学生趁着休息的间隙，靠近刘庄问了一嘴。

她叫作唐欣，瓜子脸，长头发，颜值能打85分，身材很好。

刘庄说：“没事。它就那样，山里才是它的主场。”

“你怎么做到对山里的动植物如数家珍的，好厉害，老师都对你赞不绝口呢。”唐欣的聊天方式很尬，属于没话聊硬找话题聊的那种。

当然，刘庄不会自恋的产生对方看中自己的错觉，也许她单纯就是话痨吧。

“如果走上一百遍，你也能做到。”

正准备参观小鸦鹃的鸟巢时，一只鸟扑棱棱贴着地面飞了上去。棕红色的翅膀，黑色的身体和尾羽，正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小鸦鹃。

小鸦鹃用客家话也叫“麻郎中”（音译），具体什么寓意，哪几个字，刘庄一概不知。他小时候调皮，上山掏鸟，下河摸鱼，样样精通，最钟意的鸟就属麻郎中和扑鸡，也就是斑鸠。

原因是体型，放在鸟类中简直鹤立鸡群，除了白鹭和鹰隼，无鸟可出其右。

唐欣咔咔咔拍摄了几张照片，放大镜头仔细辨认，张教授点头道：“确实是小鸦鹃，雄性成年个体，觅食回巢，符合哺育幼鸟的特征。”

刘庄腹诽，那能有错？

为了了解大青山的物种，他特地查了资料，平常能见到的鸟类、动物都了如指掌，除非是容易混淆的种类，譬如绿绣眼。

这种鸟很小，山边、树上都有，颜色相似，体型相似，可是山上的种类和树上的种类又不同，芦苇那边也不同，实在懒得区别了，他统一引用网上的叫法，都叫做绿绣眼，就不怕搞错了。

他们在那等着，等成年雄鸟飞远，才跟着刘庄的脚步上山，在众多芒草中精准找到小鸦鹃的鸟巢。

然后，刘庄和刘宗毅就被孤立了，张教授他们顾不上二人，忙着研究小鸦鹃和鸟巢。

“庄子哥，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呢，那天我们不也打这里过？”刘宗毅问。

刘庄反问：“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掏来养吗？”

刘宗毅摇头得果断，“不会，不然鸬鹚也不会交给你养。”

“但是别人会啊。”刘庄说：“麻郎中的吸引力，完全不逊色于苍鹰。不说别人，二虎要是知道了，冒着挨揍的风险也会过来掏一掏。麻郎中的位置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刘宗毅似懂非懂，“我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