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投诚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阿瑞斯点点头，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普罗米修斯，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哈？
普罗米修斯愣了一下，明白你的意思？你啥也没说我明白个鬼啊？！
他很想问问阿瑞斯，你脑袋是不是瓦特了。
但随即，一个闪电般的念头划过普罗米修斯的脑海。
他这是在考验我！
是了，是了，为什么一个粗暴没用的战神会莫名其妙变成预言中那个见神杀神的大魔王呢？
与其说，是阿瑞斯一夜之间忽然转变了性子。
倒不如说，是因为他心思深沉，一直用粗鲁无礼的举止，掩饰着自己的本性！
既然这样，那他的一举一动，就很值得深思了。
一想到这里，普罗米修斯不由得低下了头去，仔细打量着陶碗中的葡萄酒。
片刻后，他恍然大悟：
“我悟了！”
……
“战神阁下，您给我品尝这碗由白银人类自己酿出来的酒，是有深意的！”
“虽然它看起来远不如精灵们敬献给众神的神酒，但是，只有真正喝下之后才能明白，这种酒，其实有着一种迷人而独特的风味。”
“正如人类这个种族一样。”
“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惊世的智慧，但是团结、奋进，有着敢于挑战一切的勇气。”
“多少次被命运击倒，也会不屈不挠地站起来，即便肉体已经残缺，灵魂也要继续高歌，不断创造着渺小的奇迹。”
“但是再微小的奇迹，也是奇迹。”
“战神阿瑞斯啊，我明白了，你是洞穿了世事的智者，你看穿了人类的本质，所以才会引导他们，指引他们，这其实是因为，你在期待。”
“你期待着他们所创造出的奇迹！”
阿瑞斯愣了一下，我就递给你一碗酒，你居然能扯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道理来？
真该给你丢到我前世去做阅读理解！
不过阿瑞斯倒也没有说破，毕竟这本来也是他的本意。
他看穿了普罗米修斯在自己面前，有一种刻意的压低自己的感觉，很拘谨，好像在畏惧着什么。
阿瑞斯不知道普罗米修斯在怕什么，不过，这不妨碍他利用这一点，避开这个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
就好比只有那些唯唯诺诺的舔狗，才会在女生胡搅蛮缠的时候会费心去猜她的心思。
而真男人一般给她一巴掌，看她还发不发电。
于是他点了点头，仍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微笑道：“你说得很对......”
紧接着，阿瑞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沉默不语。
然而，他思考时的沉默，却被普罗米修斯认为成了高深莫测的表现。
于是他对阿瑞斯不由得更加佩服，忍不住继续说到：
“可是啊，阿瑞斯阁下，我想您应该不知道吧，即便您是这样的努力，但白银人类是注定无法回应您的这份期待的，因为......”
说到这里，普罗米修斯声音一顿，心情不由得有些黯然。
不可否认，他是喜欢着人类的。
但是，他也明白，白银人类不可能长久地在这片大地上生存下去，他们终将会迎来毁灭。
相较于过往的黄金人类，即将到来的新人类，毫无疑问，白银人类是悲剧的一代。
他们是普罗米修斯的父亲，灵魂泰坦伊阿珀托斯的造物，也是泰坦众神时代最后的见证。
作为新的众神之王，宙斯必然不会允许这样的造物继续在大地之上留存，他一定会寻找理由抹除大地上的众生，然后创造新的人类，以彰显新神的伟业。
而承受了这悲惨命运的白银人类，甚至在死后都得不到灵魂的安息，他们会化作魔鬼，永世徘徊在幽暗的大地深处，徘徊在冥府的门前，而得不到应有的救赎。
“因为他们注定要被毁灭，然后将位置让给新的人类，对吗？”
阿瑞斯接上了普罗米修斯没说完的话。
普罗米修斯猛地一抬头，心中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阿瑞斯是怎么知道，白银人类会被毁灭的？
难道，他也有预见未来的能力？
阿瑞斯笑了笑，声音有些低沉地问道：
“这样的结局，想必你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吧？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么，为什么呢？”
“既然你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类会因为神王的更替而遭受无妄之灾，那么为什么不反抗呢？”
“以你的智慧，以你先知先见之神的权能，你难道没有力量去改写白银人类的结局吗？”
普罗米修斯摇了摇头，终于开口说道：
“阿瑞斯，你对于命运的了解太浅薄了，我想我需要告诉你，预言的本质。”
“所谓预言，其实反倒像是一个诅咒，你知道你自己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自然会竭力地想要去避免这个结局。”
“然而，这就像深陷一个漩涡之中，越是努力地去挣扎，便会陷落得越深，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不过是那结局到来之前必然的铺垫。”
“阿瑞斯，命运，是无可违逆，无可抗拒的。”
说罢，普罗米修斯以炯炯如火焰的目光盯着阿瑞斯，似乎是想要以这样沉重的口吻让这位年轻的神明明白：
尊重预言，尊重命运，这是每个希腊神都必须学会的第一课。
然而阿瑞斯却只是把双手搭在脑后，脸上浮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有些轻蔑地说到：
“真的吗？我不信！”
“命运什么的，难道就不能改变吗？”
完了......
听完这番话，普罗米修斯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这家伙，连命运都敢不敬.......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忤逆了！
看来，阿瑞斯是注定要走上那条弑神之路，劝不回来了。
普罗米修斯沉思片刻，既然这样的话，摆在他面前的路，看起来就只剩下一条了.......
他忽然下定了决心，一仰头喝干了碗中的葡萄酒，而后一甩手将陶碗在地上摔破，以手抚胸，垂下头颅，以最崇敬的语气说道：
“尊敬的战神阁下，您的气度与智慧折服了我，从今天起，我愿意为您宣誓效忠，直至每一个千年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