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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雨中小故事

“呵呵,我这可不是在报复你。”

“谁让你和一个日寇私通...”

“还尽聊些731部队的事情呢?”

王府井、霞公府街、燕京文艺。

由于举报养狗户而被追打一条街,不幸失足摔断一条左腿的邵黎平,如今腿伤已然大好。

他坐在编辑室的椅子上,腿高高挂在桌子上,用食指戳了戳反光的眼镜,冷笑一声。

“等死吧你!”

“什么等死?”

这是主编的声音?

邵黎平一慌。

他赶忙将腿收下来,啪的一下起身立正站好。

“报告,我这是在骂私通日寇的间谍!”

私通日寇的间谍?

杨成燕内心恍然,报社的老许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来找她的。

“你昨天中午是不是去报社实名举报一个人了?”

“是啊。”

邵黎平面色一喜,难道这么快就举报成功啦?

他下午非得溜到协和医院的附属大学里,用这个借口接近...

哦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即将毕业的朱綝同志不可!

“你啊你...”

年过六旬的杨成燕倍感头疼的看了一眼邵黎平。

你惹谁不好,你去惹他?

第一部电影都没开始剪辑,上边就如此重视那个青年了。

鬼知道等这两部电影放映。

那个青年背后隐藏着的视线,又会上升到何种恐怖的地步?

只能说,万幸没有捅到汪阳耳朵里。

否则按照她曾与汪阳一起共事的习惯来看,

他明天就得亲自过来,反来调查邵黎平的各种情况了。

杨成燕沉默许久后,叹道:“你先去处理几个月读者的邮件吧,锻炼锻炼再来当编辑。”

邵黎平不可置信的抬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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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5月29日。

戊午年,农历四月廿三,星期一。

宜:签订合同、栽种、交易。

忌:告密,三顾茅庐而求狗。

“砰砰砰。”

听到外边的敲门声。

陈阎放下擦脸的毛巾,胡乱套了一件衬衫,赶忙开门。

“哝...小陈,你怎么不穿新衣服?”

龚雪一如既往地送来了早餐。

她看了一眼屋内木架上挂着的新衣服,展示着她去年买的新衬衫。

“你看,新衣服就是用来穿的呀。”

“你知道的,我一向是个念旧的人。”

陈阎的回答满分。

他接过铝制饭盒看了一眼。

里边是一碗白米粥、配着荠菜和一颗拨好的鸡蛋,膳食很均匀。

他咕噜咕噜的喝完稀饭,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半饱的肚子,起身用一筐旧书抵住门口。

昨天汪阳说厂里最好的剪辑师明天回京,而凤凰影业的鲍方等人要6月3号才来,所以今天依旧很空闲。

陈阎准备写一会儿第二个剧本,然后再做点其他的事。

对了,第二个剧本的主题是《爆裂鼓手》糅杂着《卡特教练》的音乐剧。

这两个剧本都是老师教学生,然后学生逆袭的故事。

唯一的区别就是前者的老师是暴戾的,后者的老师是温文尔雅的。

他打算稍稍改动一下,营造出一个时而癫狂,时而温和的神经质老师,再加上几首大众更欣赏的音乐曲目,相信还是有一些市场前景的。

但这并不重要。

真写出来了,估计也就《高山上的花环》一个待遇。

扔给其他导演全权负责,顺便着弄几首歌的点子出来。

目的嘛,只有一个。

——说服中影公司加大投资,从而拍一部‘服化道景演’全部拉满的武侠剧。

毕竟,他对那部武侠电影的野望,可不仅仅只在票房啊。

“呼...”

“还是先着眼当下再说。”

陈阎揉了揉脸颊,逐渐放稳心态。

他坐到椅子前,将钢笔装满墨水,拿出一张稿纸写着《音乐家(暂定)》的剧本。

“给。”

龚雪微笑着泡好一杯茶,动作轻柔的放在了桌子上。

“谢了。”

陈阎连头都没抬。

“没事。”

龚雪安静的坐在床上,翻动着一本复杂的英文书籍。

不知不觉间。

外边滴答滴答的,渐渐下起一场倾盆大雨。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关注,反而借着滴答滴答的声音,更加沉浸于各自的世界。

茶杯里飘散出的热气,逐渐消散,转凉。

“嗯?”

陈阎凭感觉摸到暖水瓶,拧开瓶塞,往里倒水,里边却没有水流的动静。

他扭头一看,不由失笑。

清晨灌满的暖水瓶里已空荡荡的,里边哪还有水呢?

他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

“咱是不是该去吃饭了?”

“...”

意料之外的没有传来回应。

却见龚雪躺在床上,左手里还握着一本纯英文版的生肉书籍。

她如同一只小猫似的蜷缩着身子酣眠,睡颜恬淡。

陈阎莞尔一笑。

果然,看不懂的书最是好梦。

从1956年,周总理指出必须扩大外国语的教学,扩大外国‘重要书籍’的翻译工作后。

同年七月,教育部便仿造老大哥的教材,编了一套合乎情理的英文教材。

而龚雪向来用功,所以她外文底子还是有的,只是啃着很吃力。

有时一天都不一定能啃完一页。

“难得放松,多睡一会儿吧。”

陈阎放下钢笔,小心翼翼的起身走到床边,轻柔的给龚雪掖好被角。

正好这个时候,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阎同志!”

“嘘!”

“龚雪同志睡着啦?”

来人是《巨澜》的导演董克妠。

声音由于早年的声带受损,而有淡淡的嘶哑感,好在并不浓厚。

她有着胶州地区的女子英豪气息,开玩笑似的低声说道:

“陈阎同志,跟着你的女生可受苦受罪咯。”

陈阎起身走到门口,拿起抵住门口的旧书,将房门虚掩着之后,起身走到走廊的尽头。

好几个小时没抽烟了。

他掏出一根,点燃后舒爽的闷了一口后,吐出烟气笑道:

“董导,你可别污蔑我。”

董克妠迎了上来,笑道“怎么不是呢,你平时工作这么拼命,龚雪又是很有上进心的孩子,肯定轻松不了。”

“她曾经的磨难多了,过一段时日认可的人多了,自然就会好了。”

陈阎眯着眼睛,不是很想谈论这种事情。

他扭头看向董克妠,眼睛瞄到她手里提着的果篮,倒是笑了。

“董导演您答应了?”

“嗯,我今天特地来感谢的。”

“是我该谢谢您才对,能帮忙接下这个任务,害得您得全国各地到处乱跑,还要与人谈论一些沉闷苦难的话题。”

“历史总要有人来记录的。”

记录历史的人,总是会伴随着历史千古流名。

这是几乎所有文艺工作者的至高追求。

所以,董克妠十分感谢陈阎给自己这个机会。

“我会如实记录的。”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