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都柏林吸血鬼长老会
贸易与抢劫,在现代社会已经是截然分开的两种行径;但在罗马人开始肆意拓展他们的十二铜表法之前,都受到了商人之神墨丘利的庇护。商人们携带着见血的家伙,定期蹲守在车水马龙的通道旁,毫无成本地“进一轮货”,然后换个城镇,拿这些东西去市场换成金币。
这就是原始的商业,现代人类仍然将这种行为称之为“买空”。
看起来吸血鬼在这个时代也在努力地理解商业逻辑,这种尝试令正在被打劫的威尔逊感到十分感动。
“不不,阁下一定是弄错了,我手上并没有什么百万英镑的支票。”威尔逊听闻之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因为憋笑过度用力而表现得面无表情的鲁斯凡。
“我们知道,威尔逊,携带一张如此大面值的支票,和自寻死路没有差别。很容易暴露你们的行踪。毕竟,从宫内发出的消息来看,你们喜提大英帝国与诸自治领境内头号通缉犯的头衔,无需审讯、无需关押,无需听证、就地正法,根本不可能在银行露面。要知道这份追杀令可不是发给苏格兰场的。”
格温普兰的声气稍嫌虚弱,但底气已经恢复了。
“底西福涅是奥林匹斯之神这件事我们一早就知道。但大英帝国从各地搜刮来了一大堆异教神明,然后按照英语字母表的顺序,一个萝卜一个坑地扔进大英博物馆,拉玛西斯二世现在还在展厅里无聊地抠脚指甲。因此最先我们认为,她就是一尊国家债券换回来的会唱歌的黄莺而已。
然而这个买票参观的万神殿,却确确实实发出了对你们一干人的通缉令。内容我无法直接告诉你们,但陛下要求大英帝国疆域内,包含所有自治领,及同英国有血亲关系的欧洲宫廷,一经发现,便对你们格杀勿论。所以,哪怕只是坐在这里说几句话,我们也冒了很大的风险。”
威尔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种程度的追捕是他所曾预料到的,这也是鲁斯凡钦佩他的地方之一。
“鲁斯凡勋爵将您和您的同伴情况告知我们的时候,场面还一度不太愉快。不过这些阻碍已经清除了。所以您大可不必担心自己在这里的处境。但我们十分希望得到您那妙笔生花的双手。”
“呃,您要我的手?”威尔逊说话的尾音不知道为何突然上翘了一分。
“不,是您的手艺。您有一双丝毫不逊于朱迪斯·莱斯特的生花妙笔,就算再画出一副《欢乐家庭》,我们也丝毫不意外。何况中世纪时,艺术家们连圣裹布都敢伪造,所以我们绝不怀疑您的水平,绝不。
但之前关于皮卡迪利酒店的失窃案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所有在英国的活人和死人都知道,这张能买下一又二分之一支无敌舰队的支票被人偷走了。我们知道支票不是您弄走的,但我们也知道,凭借这样的收益,您完全能弄出一张支票来。”
“不,爵爷,这件事不那么……”
“威尔逊,我们现在所有的谈话都在监听中,您请务必审慎。勋爵也对我们坦诚相告,这是一门工匠活,你们需要一些工具和材料,我们愿意提供协助;我们也可以提供场地,供你们的匠人躲避,但我们,需要,那张,支票。”
说到后半截,格温普兰勋爵几乎是咬着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
“爵爷,如果您打算用这张支票去兑现的话……”
“威尔逊,具体的内容,我们不能透露,但我们自然有自己的渠道来消化这些。现在我们诚挚地请求您的帮助,而承诺绝不干预您的行动计划。您意下如何?”
“看起来我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威尔逊摊了摊手,奇怪的是,他此刻感到的这种从容而无所谓的态度,明明很久都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出现过了。
现在,自己却分明鲜活地体会到这股快活而不羁的性格。而这种性格,我们的读者还来不及了解的,正是那个还没来得及分裂时,天真而浪漫的张伯伦的性格。
他蓦然回头看了看杯子,然后又看了看正在垂着头的左培尔。然后才将头转回等着他答话的格温普兰。
“爵爷,我同意这笔交易,但我必须要知道资金的去向。”
威尔逊抿了一口威士忌。
“我得提醒您,爵爷,如果只是粮食贸易理念相冲突引发的经济战,那我们没有参与进来的必要。不是因为立场偏向英格兰的自由派,而是微妙的处境使然。我们不是爱尔兰人。但现在要从事一桩危险的经济犯罪。考虑嫌犯身份的风险,我们随时可能因为利益交换,而被您的人当成替罪羔羊扔出去。”
威尔逊将脸转向了格温普兰勋爵:
“都柏林吸血鬼长老会是现在英国唯一的吸血鬼自治领。而这种严格坚持避世戒律,又不需要用钱来维持的组织,不可能为了一桩和自己毫无瓜葛的事,下力气包庇我们几个逃犯。不,这在逻辑上说不通,所以您还没有和我们说实话。”
格温普兰叹了一口气。
“威尔逊,我们来这里,是为了避免一场即将到来的人间祸事。吸血鬼不花钱可以活下去,但没有了人,我们靠吃什么而活?”
“所以一群狼要为羊的命运发善心?”
“从您故国的古训通过伏尔泰与孟德斯鸠翻译成法文,然后传播到欧洲大陆开始。那句话怎么说的,‘狡兔死,走狗烹’。我们也认同这句话。”
“见鬼,我原本以为你们纯粹就是去恶心教会的。”
“那您就犯了一个社会上流行的通俗错误,将我们视为安那其分子了。威尔逊,不,我们不是安那其分子,也不是藐视教会权威的危险生物。我们只是关心真实的社会和世界而已。”格温普兰摇了摇头。
“勋爵,我担心的问题并不在这儿。我只是担心自己被冠冕堂皇的理由骗了而已。我支持拯救爱尔兰人,也愿意为这件事做点儿什么。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件事是由吸血鬼来做。”
格温普兰勋爵脸上掠过了一股为难的神色,而将目光投向了威尔逊的背后。威尔逊转过背去,这下所有人都看着站在墙角的左培尔。
察觉到气氛略微变化的调酒师此刻也抬起了头。他看到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他时,竟然耸了耸肩,装模作样地在吧台上翻找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对所有人说道。
“哦,先生们,我找不到自己的雪克杯了,那玩意儿可是用全新的锻造技术制成的,非常宝贵,您几位看见了么?”
三个大老爷们同时摇起了脑袋。
“那我得去找一找了。您三位不介意在谈话的时候缺少一位调酒师的服务吧?”
三个人又同时点了点头。
左培尔微微一笑,伸出了右手。摆在墙角的镰刀蓦然一下飞到了他的手上。而从修长的镰刀上,蔓延出了一片无尽的黑暗,沿着左培尔的右手,便向他的全身蔓延开去,很快形成了一束雾气腾腾的黑色长袍。
而在这一团氤氲的黑暗中,一只白骨嶙峋的手握着镰刀,率先自半空中显现了出来,随后走出了一具披着长袍的森森白骨。
整个场面变得凝重而可怕。眼眶中跳跃着青绿色火焰的骷髅向三人行了个礼,然后便低头走出了酒吧。
现在威尔逊知道为什么左培尔能成为死神了。
因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死神是不可能从活人中选出的。
但伴随着死亡逼面而来的压迫感实在太沉重了,当化为白骨的左培尔那鬼火嶙嶙的眼眶扫过威尔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威尔逊不禁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书。
“威尔逊,左培尔是这个世界的行刑官,即便长老会也不能和他公然作对,幸好现在我们处于合作关系。他离开这里,是因为他的使命之一,就是铲除泄密者。原本这些话是不能说的。但现在,我希望我们的合作能成功。所以我可以告诉你资金的去向。”
威尔逊转脸看了格温普兰,只是很简单地回了一句:
“今晚整个城区的主事官都在拼命为我们放水,你们是打算用这一百万英镑和英格兰开战吗?”
格温普兰听到这话时,整个人不由得顿了一下。
“不,这一百万,是拿去买粮食的,”格温普兰摇了摇头:“这个麻烦算是我们主动去揽的,威尔逊。我们不想打仗,也无法在不惊动英格兰的前提下备战。我们这趟来,是想和平解决爱尔兰的粮食问题。”
“爱尔兰已经开始闹饥荒了么?”威尔逊一惊。
格温普兰摇了摇头,然后拿出了一个在罗姆人中常见的水晶球,对威尔逊说道:“不,还没有,不过我听说一直陪伴您左右的卡门女士是因为精通黑魔法的吉普赛人大师,她为您占卜过未来么?”
“没有,爵爷,我一向拒绝提前预见自己的未来。”
“那太可惜了,如果能了解未来,或许很多事情都能提前做准备,比如在这件事上。”
格温普兰挥了一下手,水晶球底端蓦然出现了一些鲜血一般的丝线。这些红线从水晶球底攀援而上,将晶莹剔透地水晶球逐渐染成了一片血红。
在红色的水晶球中,大量蝙蝠在爱尔兰的上空盘旋。整座土地上只有鬼火在跳跃。明明正在下雨,但爱尔兰土地上的植物与农作物都在不可逆转地枯萎。
“欧洲没有这种蝙蝠。”威尔逊干脆地回答道,“这是只出没在中美洲的吸血蝠,他们只能生活在美洲的热带与亚热带,在这个纬度根本活不了,他们是怎么来的爱尔兰?”
“跟着玉米粉进来的,爱尔兰即将迎来史上最大规模的饥荒,它快死了,威尔逊。血魔法的占卜是百分百准确的。这是一个幻象,一种寓言,但寓言的内容却很可怕:爱尔兰的八百万人口,从1845年开始,每年会按照一百万人的规模死去或者流亡。这个英国的自治领很快就要覆灭了。”
“勋爵,请允许我提一个大逆不道的问题,这个问题不代表我的任何立场。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是由吸血鬼长老会来出面,爱尔兰的官员与神职人员都死绝了么?在我的记忆中,除了您以及几个例外,吸血鬼对人类是非常冷漠的。”
威尔逊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你们也吃人。”只是社会常识与礼仪训练本能地阻止了他。
听到威尔逊的这句话,格温普兰勋爵叹了一口气,颓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郁闷地一口闷下。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幽幽地说出了一句。
“威尔逊,人类为了自己的牛羊生病和遭瘟而揪心,尤其是穷人们。吸血鬼也是如此,全欧洲都知道吸血鬼的弱点,不能离开故土,不能跨越河流,而偏偏爱尔兰是个岛。”
“你们不能来本土么?当然,我这样问并不代表我不同情爱尔兰人,您知道,我还是站在人的立场上的。”
“我明白,威尔逊,事关重大,您怀疑我们的立场,也是很正常的。这事关吸血鬼内部的秘密,我不知道能不能说……”
“我来吧,米罗尔。”重视理解的鲁斯凡接过了这个话题,“您知道,我不必遵守所有这些法律。”
然后他盯着威尔逊的眼睛,缓缓地说道。
“威尔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伦敦吸血鬼长老会,也没有什么爱丁堡吸血鬼长老会,因为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吸血鬼已经全被铲除了。”
威尔逊的嘴型在空气中缓缓地定格在了一个“O”上:“您在说什么?”
“那些杀手,您不是已经见过了么?教会的天使。”
说道“天使”,威尔逊很快就闭上了嘴,他知道这玩意儿的恐怖之处。
“威尔逊,特瑞莫一族的血魔法一直是不传之秘,对此我不能说太多。但和您对决时用的那并不是什么秘传的魔法。血魔法的原理和其他的魔法不一样,我们不创造物品,也不拟态什么武器,血魔法和您所熟悉的生物医学是密切相关的。我们通过控制血液的流速和分泌等方法,对生命体进行控制和改造。但教会的天使,没有血液。”格温普兰并不介意谈到魔法的短处。
“他们是凝固态的敌人,威尔逊,”鲁斯凡放下了杯子,看起来他已经喝够了,“所以我一直对卡门老师和您从天使手上幸免于难感到意外。天使几乎是没法儿被消灭的。当您注视他的时候,这些如莱布尼茨笔下的单子一般完美的怪物,就会凝固成一个绝对不会被打破的类似石像一样的玩意儿。”
威尔逊想到那一发不偏不倚打中眼睛的子弹,确实一点儿擦痕都没有。
“没有人敢把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转身逃跑就是送死。没错儿,作为吸血僵尸,我们不用睁眼。但就这么干耗到白天?阳光晒死了我们中的倒霉蛋。威尔逊,这批天使原本是天主教会的库存,但就算是爱尔兰的天主教会也从来没试着把这些无差别杀人的怪物放出来过。”
“所以我们只能留在爱尔兰,乘船去任何其他的地方,我们只能躺在棺材里,而两个月的漂流,任何人,哪怕老鼠,都能咬破棺木。等土漏完了我们就完了。威尔逊,我们不是无所不能的怪物,在这个蒸汽时代,吸血鬼早就失去那不可一世的力量了。”
“那欧洲的吸血鬼怎么办?”
“都一样,欧洲各国的君主已经厌倦被我们管制了。某些奇怪的旧神联系了他们,没错儿,就是你熟悉的那位奈亚拉托提普。我们甚至不能确信教宗是不是也已经见过了他,结果就是各国的天使都能凑齐一个加强排了。我们只能龟缩在自治领里。威尔逊,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人类也好,血包也罢,他们的存亡对我们而言很重要。”
“最后一个问题,爵爷,我听说非洲的人口贸易规模很大,这当然是一种罪恶,但你们真的会在还有备选方案的情况下,为爱尔兰人投入这么多么?”
“威尔逊,为了能够让您明白我们确实走投无路。我以地区执政官助理的身份明确地告诉您,英国王室的贸易敕令中,只允许将在非洲捕获的人口卖往新世界。因为我们的道德律不允许我们在本土奴役自由民,只允许我们去花买卖自由民赚来的金币。”
“这确实是英国人的德性,米罗尔,我没有问题了。”威尔逊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段谈话,“让我们来谈谈这笔钱的用处吧。”
“威尔逊,爱尔兰很穷,这里的社会和您在伦敦看到的根本不一样。我们没有布尔乔亚的中产阶级,没有大笔的投资商。只有地主、掮客与一望不到头的种地佬。天主教会一直在爱尔兰苦苦维持,但他们被贵格会和英格兰联手绞杀得气都喘不过来。
这些农民一旦信了天主教,就不能读大学、不能通过考试担任公职。他们穷得周一不得不当掉自己唯一一套能穿着上教堂的衣服,挣了钱,周五再赎回来。爱尔兰太冷,又太湿,生产量不够的燕麦和小麦根本养不活那么多爱尔兰人。
土豆是这里唯一的口粮,您能想象么?爱尔兰的牛肉和面包按照贸易协定必须出售给英格兰,而面包又太贵,一个本地人根本就没法儿买得起主食,新的分配法规规定土地要转让给新教徒,这些从来没来过爱尔兰的地主,只是把土地交给了掮客。
而这份过分聪明的掮客把土地像伦敦的公寓一样,用隔板划成了几小间,然后每个农民得用这不足四英亩的地来交税。现在他们连牛都养不起了,顶多养只猪。整个爱尔兰的生态,都建立土豆的供应上。
然而,席卷一切的土豆瘟疫就要来了。是的,它还没发生。但最可怕的就是,在能预防的时候,没人相信;等到了眼前的时候,就来不及了。血魔法的占卜是绝对准确的,爱尔兰要遭受整整五年的饥荒,所有人都会饿死。我们改变不了这个局势。
教会派不上用场,长老会联系了大主教与地区主角,难得这回可敬的教士们没想着把我们绑上十字架烧死。都柏林枢机将信写给了教皇、女王与坎特伯雷的豪瑟,但回信不是嘲笑,就是揶揄。豪瑟甚至放言,因为爱尔兰的宗教罪责,他倒是希望上帝尽快降下这场灾祸,让所有爱尔兰人知道自己走了绝路。”
“所以您打算买土豆?”
“只能按最贵的价格买,威尔逊,我们是吸血鬼,胆敢质疑我们的英国人只有死路一条。但这也就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动用的威信了。我们联系了北美殖民地,想要从他们手上采购一批土豆。结果怎么着,内政大臣和贸易大臣来找麻烦了,说根据贸易协定,爱尔兰不允许向外购买口粮,只能向英国本土购买粮食。但那个价格,根本买不来足够的储粮。
土豆买了再多都没用,因为土豆会发霉,会长芽。我们想要买回一些现成的面粉。但商人们开了天价,陆军部更是怀疑我们要造反,所以从中作梗。
爱尔兰将命运交给了正在国会的丹尼尔·欧康诺爵士身上。他会将爱尔兰请求调拨粮食的声音传给内阁和女王。但私下却告诉我们,请愿不可能成功。现任首相来自托利党。党魁们受的是谷物商人的资助。所以内阁绝对不会同意放开粮食贸易。
威尔逊,内斗哪怕不是是人类的专利,也与我们无关。我们不会干预人们自寻死路。但就算是上帝要发下洪水,也先通知了义人诺亚。可是现在爱尔兰站在生死攸关的悬崖上,却没有一种方法能合理地解决问题,结果只有我们这些怪物来出面了。
作为最先发现这件事的地下社会,我们必须设法抢救所有尚不知情的人,同时还要小心被绑上十字架烧死。威尔逊,您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的某处,真的存在着只有罪犯与怪兽才能救赎的罪恶么?”
威尔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怎么能不清楚这种感觉。但出于一个小组领袖的职责,他无法轻易地答应一件他想做的事。因为这件事很可能会赔上所有人的性命。
“我知道爱尔兰是不禁枪的,爵爷。”他一字一句说出了这句话。语调孱弱地好像不是他在和格温普兰说这句话,而是在跟自己说这番话一般。
“不,威尔逊,我们现在不能。伦敦的爱尔兰团体还没有动武的打算。吸血鬼长老会不想介入人类的武装冲突。我们如果想要杀人,完全没必要来伦敦。八百万人在饿死之前就能被我们先做成点心。不,这一趟来,我们不想来呼吁战争。现在还有发声的渠道。”
“我听明白了,爵爷,现在你们在阻止的是天灾而不是人祸。”
“所以我们需要您的帮助,”鲁斯凡用一种道德箴戒在人间化身的庄严语气说道,“同时作为回报,爱尔兰答应帮助我们对抗底西福涅。”
同时他转向了格温普兰勋爵,说道。
“米罗尔,请您不要放在心上,”重视利益的鲁斯凡诚恳地向格温普兰勋爵致歉,“威尔逊作为我们这个小团体的领导人,在许多事情上疑心,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不用致歉了,鲁斯凡,我完全明白目前的情况,”威尔逊转向格温普兰,“您知道我们对抗底西福涅意味着什么么?”
“威尔逊,我们不是傻子,但缓过劲儿之后,爱尔兰人是一定会找英格兰人血债血偿的。既然目的一致,那么就算是地狱,我们也同意和您一起闯过去的。”格温普兰勋爵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好,我答应你们的要求。”
威尔逊简单而不容质疑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