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今天吃熟生菜
程襄自始至终都表现得风轻云淡，似乎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又或者说，她根本没在意他们alpha的身份。
“想知道我的名字？当然可以。”
程襄越过他们，在他们惊讶到困惑的眼神里，朝眼尾发红，尚怔在原地的omega伸出了手，眉目间毫无波澜，唇瓣轻启：“我叫……程襄。”
她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报复，自报家门时抬眼，正对上那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眸子，就好像，是在温声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褚禾心思微动，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声喃喃：“……我是褚禾。”
他的嗓音很轻，但和那纯良无害的容貌一样柔和。
程襄扬了扬眉，没想过他突然这样说，但她没有多言，只是佯装明白地点了点头，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后，程襄才回头，看向那几个几乎石化在原地的alpha。
明明刚才自己露出了背后，他们有很好的机会可以报复自己，却没有好好把握住。
程襄低头看了眼智脑，而后唇角微勾，极尽嘲弄：“别愣着了，一群饭桶。”
话音刚落，拐角处涌出几个联邦警察，其中还有身着特殊服装的特别保护警察，简称omega护警，主要是为了保护omega的权益，他们对比了一下智脑上显示的地点，立刻警惕地上前，迅速将那几个alpha制服。
程襄作为目击者，需要配合警方去一趟警局，她随便用个借口向同事告了别，然后跟着褚禾一前一后地上了高空飞行器。
在高楼大厦之上穿梭，低头看到的全是星星点点的霓虹。
褚禾脸上的薄红还没有消褪，他温软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身旁脸色平静的程襄，那双眼眸仍然覆盖着层淡淡的水光，眼尾泛红，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直无法纾解。
空气逐渐燥热。
程襄略有不自然地偏转眸子，静静感受着空气中风的流动，它无声，轻拂过她的发丝。
“程……程小姐。”
耳边传来近似于呢喃的呼唤。
程襄转头，面上带有淡淡的不解，她皱眉：“怎么了？”
褚禾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他喉头滚动，额头上慢慢渗出细密的汗珠，嗓音里还透着颤意，应该是吓得不轻：“您……谢谢您，我想知道，这可能很冒昧，但……您真的只是beta吗？”
程襄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好……”
听到自己的回答，褚禾似乎有点失望，他笑容微滞，眼眸黯淡了瞬间。
程襄犹豫了半秒，还是决定不要说话的好。
在警局待了没多久，他们调动了程襄智脑里的录像资料，然后按例询问了一番，程襄不卑不亢地都一一回答了，离开警局时，天幕早已布满星辰，深夜凉风，连街上都没有多少行人了。
好在警局离自己的新家并不算很远，她依稀记得位置，七拐八拐了好几个巷子，才看到了小区门口，只要稍微抬头，目光便能触及阳台上盛开的各色蔷薇花。
程襄此刻步履却停了下来。
她没有回头，嗓音里透着寒意：“别跟着我了。”
褚禾这才从黑暗里慢慢走出来，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脸上依旧红扑扑的一片，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程襄的背影，不知道从何说起，眼泪比他的话更快地落下。
“您……您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吗？”
他微微哽咽，努力忍住话语里的颤意。
“联邦星球有omega收容所。”
程襄转过身，清冷的月光与闪烁的霓虹交织，绚丽而奇异的光就这么洒在她的身侧，张扬扭曲，那张冷艳的脸上却只有纯然的沉静与淡漠。
褚禾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眼眶发红，看着还有点委屈巴巴的样子：“我没有家，一直在酒吧里工作，因为这件事得罪了alpha，以后也不能去上班了，您……是个很好很善良的人，您……求您收留我吧。”
程襄的神情因为那句“很好很善良”而似乎有了触动，但她还是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句：“联邦星球有omega收容所。”
“收容所太冷了。”褚禾神经质地抱肩，他浑身颤抖，好像是真的冷得打寒噤，他边说着边试探着抬眼，柔软微微卷曲的发丝下，泪盈睫羽，唇角倔强地紧绷，好似摇尾乞怜的小狗，等待有人能带自己回家，希冀着，也忐忑着。
程襄抬腕扫了眼智脑，上面正好显示此时已经是凌晨2点半。
按照平时，她早该上床睡觉了。
程襄不想在他身上多浪费时间，圈圈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家里等她，虽然它只是一个机器人，不知道疲倦，但程襄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思及，她也松了口：“一个晚上，我只收留你一个晚上。”
omega体质弱，程襄并不担心他会对自己造成人身威胁。
褚禾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展颜，笑得很舒心，那是发自内心的欣喜，但他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便脚上一软，几乎要跌倒在地。
程襄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腰，入手却是滚烫，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几乎要将她灼烧殆尽。
“褚禾？”
她皱起眉头，托起他已经烧得迷糊的脸，原来那抹潮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程襄抿紧唇，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身为omega的褚禾，应该是发情了。
她想起刚才那几个围堵他的alpha，大概是他们故意在用信息素引诱他，若自己还是alpha，自然还能察觉出来他的异样，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但自己已经被改造成了beta，缺少的生物基因让她根本无法意识到信息素在身边的萦绕。
自己闻不到信息素，不代表其他人闻不到。
这里说不定也有alpha居住，程襄决定先带着他回家再说。
回到家以后，程襄就立马将他放倒在沙发上，褚禾的体温还在不断攀升着，随着程襄的松手，昏迷里的他眉头皱起，竟然下意识攀上去了。
程襄一个没站稳，直接摔进了他怀里。
他闷哼一声，似乎被砸得不轻。
“自讨苦吃。”程襄脸色不变，冷眼攥住他缠上自己脖颈的手，然后微微使劲，挣开了。
圈圈先是围着程襄绕了一圈，然后对昏迷在沙发上的男子进行扫射。
“发情的omega需要抑制剂。主人，是否购买？现在下单，预计三分钟后到货。”
程襄点头，然后去关紧了门窗。
她闻不到褚禾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味道，所以无法判断浓烈程度，如果吸引来了alpha，会很麻烦，她虽然能勉强应付，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尚处在昏迷中的褚禾燥热得越来越难受，他无意识地扯散了领口，露出大片滑腻白皙的肌肤，程襄偏转开眼眸，在等待抑制剂的时间里正好打开智脑处理今天的事务，她迅速浏览了一遍省立人文研究所的今日新闻，退出页面后，她鬼使神差地，竟然点开了特别实验室的官方网站。
“特别实验室研究员谢恒慈参加总部峰会”短短的一句话硬控了程襄半分钟。
谢恒慈的进步还真是飞速啊。
程襄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一把关闭了智脑。
正好此时圈圈从玄关处走回来，手上捧着小型包裹。
“主人，抑制剂到了。”
程襄这才看向缩在沙发一角的褚禾，一会儿没注意到他，他就已经变换了不少的姿势，以让自己好受片刻，这么看来，还蛮有趣的。
她握住针管，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头。
一阵凉意攀上敏感的脖颈处，褚禾眉头微微舒展，又像蛇一样缠过来，他毛茸茸的脑袋轻蹭了蹭程襄的肩，时不时发出暧昧的嘤咛声。
他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连呼吸的频率都清晰可闻，程襄身体僵住，动作微顿。
在对准褚禾后颈的腺体后，她几乎是毫不留情地扎了下去，又快又狠。
将抑制剂全都注射进去以后，她才轻轻推开了褚禾。
药效很快上来，褚禾慢慢歪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程襄顺手试探了下他额头的体温，发现确实没有刚才的烫了。
她心里隐隐松了口气。
圈圈递过来早就准备好的被子，程襄随便往他身上一丢，便打了个哈欠，往房间里去了。
洗漱之后，她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万籁俱静之时，窗外月色渐收。
在模糊的暗处，褚禾慢慢睁开了眼，那双看来单纯清澈的眸子隐在柔软的发丝之后，他沉默着，暗暗审视着整个客厅的布局，角落的圈圈早就进入了睡眠状态，两个大眼睛平均两分钟亮一次，并没有注意到沙发上已经醒来的某人。
褚禾伸出手，轻抚上后颈处的腺体。
……并没有被标记的酸麻感觉。
他抿紧唇，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
褚禾抬眼，看向阳台，一丛丛漂亮的蔷薇花在夜里沉默不语。
再度环视了一番周围后，他攥紧手指，心里已经有了主意。